第15章 第十五章(1 / 2)

奚嫻徹底昏睡前最後一瞬,似乎有人將她攔腰抱起,冰冷的手指為她撩開額前的碎發,而她被摟在充斥著清冷檀香的懷抱中,似乎有些安心。

她躺在軟綿深陷的床榻中,一覺睡得並不算踏實,奚嫻總是夢見前世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吃了酒,有些瘋瘋癲癲,皮膚雪白,黑白分明的眼裡染了紅色,衣裳被自己扯開大半,露出一角藕粉的肚兜,和大半細膩的肩膀,酒液從漂亮纖細的脖頸上流下,沾濕了肚兜的係帶,鎖骨濕潤而單薄。

她嘴裡還嘟噥著甚麼,笑眯眯墊腳看著他。

男人欲把她哄抱回來,奚嫻卻滑不留手,扭著身子摔倒在地上,開始捂著臉哭,聲音細弱發顫,卻聽冷淡低沉的嗓音道:“適可而止。”

奚嫻鬆開手,露出一雙明媚的眼睛,又開始仰頭笑起來。

淚水越笑越多。

一邊哭一邊拿胭脂砸他,粉盒碎了一地,她卻因為醉酒而咯咯笑起來,因為他沒有躲,頭上的玉冠和玄色繁複的衣衫上,俱是粉白的脂粉,泛出梔子花的香味。

而皇帝隻是麵無表情看著她,帶著十足的耐性,像是在看一個無知孩童。

奚嫻白生生的粉足蜷縮著,抬眼時對上他淡色克製的雙眸,對他傻乎乎的笑,而男人單膝跪地,將她嬌柔小巧的腳掌握在寬大溫厚的手心裡,掌心似有火熱躁意傳入她身子裡。

那是她十九歲那年的事體。

他還沒有為了她遣散後宮,奚嫻受儘了榮寵,每日的心情變得焦躁不安,擔心自己腰不夠細,腿不夠直,不比旁人有情趣,還擔心自己又做錯了事情,他在床笫間再也不會這麼迷戀她。

她想要懷一個孩子,不拘是男是女,隻要一個孩子就可以,以後能在宮中做個伴,她就不會這麼患得患失。

然而實在太難了,十多歲的身體,年輕而鮮活,常常與皇帝在一起,卻沒有一點跡象。

她害怕極了。

皇帝卻把她抱在懷裡,親親奚嫻汗濕的額頭,低沉道:“沒有孩子多好?隻有朕與嫻寶。”

奚嫻說不出話,睜大眼睛看他,半晌才帶著酒意,拉著他的衣襟執拗撒嬌道:“可是、可是我想要啊。”

他平緩笑了笑,不再說話。

奚嫻知道,這於他已是溫和的否決了。

她於是鼓起勇氣,輕聲在他耳邊癡纏,帶著芬芳的酒意道:“要一個嘛……”

她纖長的手指,近乎癡迷的劃過男人高挺的鼻梁,和淡薄冷漠的唇,還有結實強壯的胸膛,眼裡含著迷蒙可憐的淚意,卻被他的大手一把揪住。

於是他們在床笫間享樂。

他吻住奚嫻的唇瓣,一點點廝磨,讓她的聲音曖昧而支離破碎。

奚嫻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滿頭滿臉俱是虛汗。

她看見天青色的帳頂,還有上麵祥雲樣的繡紋,天光透過落地的窗簾飄灑進來。她又看著自己的手,才緩緩舒了口氣。

夢裡隻是一切不悅的開始,她那時不懂那麼多,隻一下便想通了,覺得晚些要孩子也好的。

畢竟皇帝這麼寵愛她,隻有寵愛是要抓緊的,懷了孩子就沒法伺候他了。

她小時候是個很傻又天真的姑娘,心眼芝麻小,算計卻比芝麻多些,不是什麼好人,也遠遠不是壞女人,目光短淺而愚鈍。

奚嫻用手背蓋住眼睫,緩緩吸氣,又呼出沉鬱的感覺,才漸漸想起自己昏迷前經曆的事情。

嫡姐……嫡姐她瘋了。

奚嫻更知道,她現在躺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屋子,倒更像是老太太的壽康院,木質有些老舊,泛著沉沉淡雅的香,是會讓人安心的地方。

卻並不會叫她安心。

奚嫻開始考慮,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

她沒法忤逆嫡姐的要求,奚衡實在太瘋癲了,以至於她完全招架不住。

她實在無法想象世間會有奚衡這樣的人存在,自己的婚事絲毫沒顧上,甚至把最初的那個未婚夫冷冷一腳踢開,卻在庶妹身上抓緊婚事,還要把她打包得完美無缺,製作成最完美的獻禮,仿佛是對她的恩賜。

奚嫻知道,嫡姐不是她的親姐姐,甚至是大太太通I奸所生的孩子,父親一生恥辱的烙印。

這件事父親或許知道了,但卻始終沒有點破,甚至還縱容嫡姐為所欲為。

忽然,靈機一閃而過,奚嫻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甚麼。

即便大太太出身高貴,但嫡姐這樣恥辱的血脈,父親最多隻能做到相安無事,可不但相安,且還賦予嫡姐權利和自由,便顯得有些奇怪。

奚嫻覺得,嫡姐的身份,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但又轉而思索了一下,其實和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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