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嫻的及笄禮辦得很是隆重,奚老爺在江南任知府, 無故不得回返長安, 她姨娘秦氏倒是歸來了,在後院忙活著張羅女兒的及笄禮, 但卻是不能去觀禮的。
大戶人家規矩多,秦氏是個妾,上不得台麵, 奚嫻如今正經養在老太太膝下, 算不得正經嫡女,卻從教養身份上得了便利。
秦氏見奚嫻長了好些個子, 纖腰如柳, 眉目間風韻楚楚, 多了些她沒有的味道,說話做事俱是沉靜穩重。
她便含了淚, 把女兒摟在懷裡道:“你大了……”
語未儘, 人已哽咽起來。
奚嫻倒是不覺悲傷, 隻是目不轉睛看著姨娘的眼尾,那一道道細紋,忍不住道:“姨娘!不過一年不見,你怎地……”
秦氏搖搖頭,有些事體,她沒法對女兒解釋, 隻是順著奚嫻的長發, 柔聲道:“姨娘很好, 你弟弟如今已能叫姊姊了,待你爹回長安,你便能見著他。”
姨娘這次回長安,很快便要再下江南,她是奚家的妾室,卻生了個好女兒,故而奚正擎江南宅邸的中饋,總也少不了她,如今清廉名聲要緊,奚老爺不敢納妾,但府裡不是沒有通房丫鬟。
秦氏又問起奚嫻的事體,坐下來握著女兒的手,與她推心置腹:“這些日子,姨娘走了,你五姐姐有無找你麻煩?”
奚嫻搖頭,隻是笑道:“這是老黃曆的事了,五姐姐安分得很,過些日子便要嫁了,即便找麻煩,也尋不到我頭上來。”
上輩子嫡姐待奚嬈算是不錯,雖然也十分冷淡,但是能給的待遇都是不錯的,奚嫻這個成日討好的,在她跟前倒像是個木頭泥胎,十分得不到欣賞了。
隻是這輩子嫡姐重生了,或許是發現了六妹妹的好處,倒是把她捧在手心裡嬌養著,這些日子各樣滋補品都是不斷的,問了紫玉,卻說是他們主子的意思,說奚嫻實在瘦弱得緊,得多補補身子才好。
結果就把胸補成了這般豐盈柔軟,奚嫻自己穿著訶子,都覺得飽脹發緊,感覺陌生得很。
姨娘又與她說起了嫡姐,卻見奚嫻麵上帶了點溫存羞澀的笑意:“姨娘,您可甭提她了,好些日子不見了呢,又是去皇覺山上論經去了,在的時候對我冷嘲熱諷的,不在了我可想她,卻不見人影。”
秦氏:“…………”
她仔細端詳了女兒的麵容,略有些緊張道:“你與你姐姐,可……還和諧著?”
奚嫻莫名其妙,低了頭,露出柔順的脖頸:“有時也要吵,我說不過她,她便又不舍得罵我了,便不了了之。”
奚嫻帶著溫軟的笑意,拉著姨娘道:“姨娘,姐姐還為我做了訶子,我小時候您也這麼給我做,您如今遠在江南,府裡卻有姐姐疼我,您大可放心罷。”
秦氏麵露吃驚之色,一下起身道:“你姐姐給你做訶子?嫻嫻,你……”
姨娘說不出話來,麵色古怪得很,奚嫻也跟著惶惑起來:“姨娘,有什麼不對的,姐姐與我親近,這有什麼呢?”
姨娘怔怔坐回榻上,才緩緩道:“無事,無事。”
她端詳著女兒的姿容,剛及笄的年紀,便生的一副雪膚花貌,特彆是那副柳腰……
這些年她在江南,陪著老爺一道,也見過各色絕美舞姬大家,一音一舞俱是美妙靡麗,卻也不及奚嫻隨意靠在榻上,好奇天真的瞧著她,隻是隨意含羞地彎曲著身子,一副綠腰卻異常柔軟纖細,嗓音軟軟又奶,杏眼清亮無辜。
嫻嫻卻從沒意識到自己的身子對於男人來說,擁有怎樣與生俱來的吸引力。
她是沒想到,離去時尚在長身子的女兒,能出落成這般。
秦氏也有私心,她想讓女兒成為真正的貴族小姐,而不是一個跟著她名不正的外室女,故強用了虎狼之藥,讓本就薄弱的身體懷上了另一胎,隻為了讓奚正擎鬆口,使女兒進門。
自然,她用虎狼之藥,也並不全然為了奚嫻。
那個最重要的原因隱藏在心中,即便在她熟睡時分,都絕不敢夢見。
她讓女兒討好奚衡,隻是想讓她過得好一些,到底奚嫻年紀小,軟包子似的孩子,很是討喜。
但秦氏卻不敢有非分之想,那會讓她覺得自己生了背主之心。
一個細作的女兒,怎麼可以和主上在一起?
太過禁忌,是她想也不敢想的。
奚嫻卻並不懂,隻是懶散地靠在榻上,滿頭青絲鋪散在暗紅的繡金綢緞上,側顏睜眼時,纖細脖頸上的經絡隱約可見。
她看上去那樣精致,又無比的脆弱,就像是上天賦予秦氏的一件禮物。
秦氏從沒想過,她這樣卑微的人,也能生出這樣被上天垂愛的女孩。
奚嫻撐起身子,卻見姨娘神色恍然,有些疑惑地歪著腦袋:“娘……這幾日你都不開心,到底是為甚呀?”
秦氏輕撫了奚嫻的腦袋,把她抱在懷裡,柔和道:“無事,嫻嫻莫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