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脫下玄色的長裙,一頭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也上了床榻,把奚嫻環抱在懷裡,抵住她的額頭道:“我們嫻嫻,這段日子在苦惱甚麼?”
奚嫻想了想,木然歎氣道:“沒在想什麼。”
嫡姐的麵色慢慢陰柔起來,親吻著奚嫻唇角的同時,又道:“嗯?”
奚嫻才慢慢回答道:“我在想李愈……”
嫡姐嗯了一聲,了然道:“你想殺了他?”
奚嫻的身體顫抖起來,捂著雪白的手指抓住胸口,輕輕咳嗽了幾聲,才掙紮道:“不……我不想。沒有人、沒有人能決定旁人的生死,每個人都擁有活下去的價值,無論是我,還是彆人。”
嫡姐嗯了一聲,細長的手指緩緩褪下奚嫻包裹得賢惠溫柔的衣衫,露出珍珠蚌中細潤而絕色的珍珠。
她冰冷的手指在奚嫻麵容上遊移著,動作不疾不徐往下,觸碰到一些禁忌的地方。
女人嗓音悠帶笑意:“我們上輩子第一次見麵,是在家裡,你跪在地上……請求我讓你姨娘搬出王氏的小院住,這輩子你一個人來……我邀請你與我同住,可是你拒絕了,是不是?”
奚嫻搖搖頭道:“……仿佛不是。”
嫡姐的聲音溫柔而慢條斯理:“就是這樣,隻是這樣。我們嫻寶太累了,才會有錯覺。”
奚嫻點點頭,閉上眼開心釋然道:“嗯,我隻是太累了。”
嫡姐慢慢律動著手指,而奚嫻緊緊皺著眉,終於忍不住喘息起來,扭著身子難受至極。
與此同時,快樂的感覺和混亂的記憶一道湧來,混淆在一起,令她實在分不清甚麼,也想不起任何事。
過了好半晌,嫡姐的禁欲冷淡的嗓音想起:“告訴我,你姨娘是怎麼死的。”
奚嫻忍不住呻I吟起來,一副柔軟纖弱的身子弓起,泛著淡淡的粉色,她啜泣著,小聲道:“……我、我不知道……”
奚嫻覺得腦中痛楚難當,像是有人在她腦中淒厲尖叫,讓她想捂住耳朵。
上方女人的眼神慢慢變得幽暗起來,就像是黑夜中墳塋之上燃燒的螢火,透著深入骨髓的冷。
她溫柔笑了起來,隻是淡淡看著奚嫻在她手下掙紮,黑色的長發慢慢垂落在奚嫻的臉龐上,酥麻的癢。
嫡姐在她耳邊平靜道:“你的姨娘,是難產而死的,那天你爹爹不在家,你坐在女兒牆上等了很久……很久。”
“銅盆裡的水都被鮮血染紅了,你嚇得渾身顫抖,一點也不敢麵對現實,對不對?”
奚嫻喘息起來,終於睜開茫然的杏眼,對上了女人冷厲上調的眼睛,她像是被懾住了魂魄一般,喃喃自語道:“是……是啊,我姨娘是難產死的……”
嫡姐滿意道:“所以,你這輩子……”
奚嫻順著她的話緩緩道:“所以……這輩子姊姊幫了我,我這輩子再也不用遭受那些不公平,還有不幸的事情,我過得很開心,很圓滿了……”
嫡姐微笑起來,在奚嫻汗濕的額頭上印上一個淡薄而潮濕的吻:“真乖啊……”
奚嫻在心裡緩緩重複著那些話,一句句的重複著,麻木的像是一隻被主人支配的木偶,靠著幾根絲線才能活動僵硬的骨骼,就這麼一句句的不停重複,仿佛是要把它刻入骨髓之中去。
嫡姐沒有阻止她,隻是替奚嫻慢慢擦洗之後下了床榻,摁滅了燃燒著的火燭,打開了沉寂已久的茜紗窗。
於是外頭清朗的月色,還有潮濕微涼的空氣便爭先恐後的注入了室內,就連朦朧的紗簾都被吹拂起來。
女人緩緩回過頭,便看見奚嫻躺在那兒,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似乎已經沉沉入睡了。
可是他卻怎樣也不能入眠。
於是女人踏著月色,又一次離開了這座屋子。
……
奚嫻第二日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
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甚麼都不記得了,隻是難得心情變得格外陽光,於是她今早用了許多早膳,就連粥菜都另添了半碗,叫I春草兩個喜得忍不住相視而笑。
畢竟奚嫻的食量一向並不大,她一天所食,差不多是尋常人一頓飯的量,但並不代表她不挑剔。
相反,秋楓相信,或許皇宮裡的公主,都未必有奚嫻在飲食上的半分苛刻。
但奚嫻似乎天生如此,最近更是變本加厲,每一種菜肴都務必精致,每月在菜肴上的花銷便難以計數,銀子像流水一樣往外花,而她永遠都隻會吃一口,其餘都給奴仆去享用。
今日好歹多用了好些,也不那麼挑食了。
春草甚至相信,若是奚嫻持續下去,身子也不再會是這樣瘦伶伶的。
春草對奚嫻道:“主子,今兒個早膳後還要寫字麼?您最近總愛在早膳後給小少爺寫故事,有時想了一整天都想不出,奴婢瞧著您不若去花園子裡轉轉,鬆快鬆快,對身子也好。”
奚嫻捏著半塊糕點,雪白的腮幫子鼓起來,烏溜溜的杏眼亮晶晶的,她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