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1 / 2)

不知嫡姐是夫郎 雪花肉 9155 字 10個月前

奚嫻仰倒在床上, 渾身上下透著無比的乏力感,發絲汗濕而晶瑩,她用力攥著女人的手, 眼眸有一瞬間泛著水光。

餘光中, 她看見嫡姐的樣子, 跪坐在她的身旁,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麵容像是冰雪一般冷漠, 又似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女人了。

身材高挑而纖細,貌美而富有情操,沒有任何男人可以駕馭這樣的女人。

不過, 嫡姐也不是女子。

雖非巾幗, 卻勝過任何女人,擁有恰到好處的容貌, 以及一雙睿智而冷淡的眸子。比任何男人都剛強堅硬, 更比任何男人都溫柔。

因為她們是“同性”,所以她可以理所當然的理解奚嫻。

奚嫻靜靜看著這個人, 卻知道她不是真的。

不過她記得陸宗珩上輩子對她說過一句話。

真真假假,假也似真。

如果不是真的, 持續一輩子那麼長,那麼也成了真的。

相比較奚嫻複雜的眼神, 嫡姐的神色卻更從容不迫, 強大而耐性的氣場令奚嫻安定下來。

是發自內心的安定下來。

因為奚嫻知道, 自己終究是世俗人眼中“卑劣”並無法理解的那一類人,本性殘酷,自私自利。

那麼,就讓她更自私一點,又有什麼不好,仗著嫡姐的縱容,她可以令自己更舒坦一點。

所以從今往後,她都不會有任何愧疚感。

至少躺在床榻之間的時候,奚嫻是這樣想的,並堅定不移的認為,她一定沒有錯。

她還沒有發動,但卻已經覺得透支了體力。痛覺和乏力感讓她無法徹底思考自己的心情,所以隻能依照本能,一往無前。

或許是先頭盼著他來,實在盼了太久,以至於現下都已經無法再打起精神來生孩子。

女人安撫的輕觸了她的額頭,為奚嫻撩開額發,溫柔道:“嫻寶不要擔心,今後一切都會順暢起來。”

女人的身上有溫和的檀木香味,雖然似乎是類似的,在奚嫻看來卻有所不同。

陸宗珩袖口、領口的味道,更加沉穩老練,而女人身上的味道卻令她感到害羞,以及想要依賴。

奚嫻喘息著捏住她的袖口,死死看了女人一眼,慢慢轉移了視線。

她期盼嫡姐能來,但心裡卻空落落的。

不一會兒,便有仆從端了參湯來,奚嫻過慣了衣來伸手的日子,被女人服侍著喝下幾口,閉上眼就不肯喝了。

嫡姐拿奚嫻真是一點法子也沒有,隻能無奈的笑笑:“以後可不能這樣。”

奚嫻無動於衷,掐著他手臂的力道更緊了幾分,麵色煞白而僵硬。

女人的手溫和的撫摸著她的眉眼,歎息道:“脾氣真差,也不知是誰慣得你。”

奚嫻一把打開她的手,這時候倒有了力道:“哼。”

“……你就會凶我。”

她這樣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點疲憊的樣子。

女人乾脆冷淡道:“怕你厥過去。”

奚嫻瞪她一眼,像隻特彆凶的奶貓,磨著指甲快要炸毛。

可惜沒了力道,肚裡還有一隻小貓崽子。

嫡姐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細長優雅的指骨交疊著,下頜點在手背上懶散的望著她:“你喜歡折騰自己,那便接著作。”

奚嫻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輕聲囁嚅道:“才沒有。”

在嫡姐麵前,奚嫻向來隻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嫡姐的嗓音溫柔而淡淡,像是一個閱曆充足的長輩:“你的一輩子還很長,嫻嫻。以後都不要這麼對自己。”

奚嫻頓了頓,覆下眼睫,忽然失去了說話的欲望。

女人坐在一旁,仔細的審視奚嫻麵容上的神情,淡色的眼仁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奚嫻的陣痛愈發明顯,產婆急得冷汗淋漓,她卻沒有任何發動的跡象,像是一條上了案板的魚兒,最後連撲騰都懶得了,兩人身周的氣氛冷凝到了極致。

嫡姐握著她纖細蒼白的手腕,感受到掌心的觸感顫了顫。

奚嫻沙啞道:“你走吧,不要在產房裡陪著我。”

她思考了一下,認真警告道:“假如我難產死了,你也不準給無拘找繼母,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女人冷笑起來:“閉嘴。”

產婆:“…………”

產婆:“………………”

高挑而姿態優雅的女人卻道:“我會一直陪著你。”

“況且……你放心,我們都知道,那不可能發生。”

她的話語聽上去意味深長。

奚嫻的眼淚流下來,從女人的角度看去,能瞧見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沾著汗濕的黑發,還有楚楚盈盈的眼眸,以及沾著淚水的眼睫。

嫡姐頓了頓,終究留在她身邊,握緊了奚嫻的手腕。

奚嫻中途忍不住昏睡過去一次,夢裡昏昏沉沉,其實根本就睡不好,但她真的很累了。

她覺得生孩子真是糟糕的體驗,哪怕無拘再懂事可愛,想起生他的時候,奚嫻仍舊沒有半分喜悅。

除了痛就是累,渾身都散發著暴躁之感,恨不得把肚裡的孩子徒手挖出來,來解決自己生理上難熬的痛苦。

直到她醒來過後,才陸續開到十指,嫡姐一直握著她的手,平靜的看著她,默然無聲。

奚嫻覺得肚子就像是一個被拗到極限的蚌殼,裡頭的珍珠粗糲而帶著棱角,她不願意把它打磨到平滑,更不願受那樣的痛苦。

相比起記憶沒有恢複的時候,現在的奚嫻顯然更含有戾氣一些,對於肚中的孩子之於自己的折磨,奚嫻萬分不情願,因為她沒有陸宗珩“灌輸”給她的母性之愛,所以也就對這樣無畏的折磨感到厭倦。

所以無比自私的話,是不會希望自己因為生孩子而受傷的。

即便她的確不自愛,但並不代表不會因為疼痛而難過。

但也是這個孩子,令她恢複了記憶。

她生得無比艱辛,整張雪白的麵容同時變得慘白而憔悴,平日裡的豐盈和柔弱都像是褪色了一般,剩餘的隻是大片的空白和痛楚。

奚嫻身旁的女人麵色複雜而沉凝,一雙手被奚嫻緊緊攥著,近乎嵌入了血紅的丹蔻,仍舊毫無所覺。

產婆看了眼女人,倒是不好說甚麼,雖說產房汙穢,但她卻不能置喙甚麼罷了。

奚嫻粗粗的喘息起來,就連嗓音都變得顫抖而嘶啞,像是從泥沼中伸出的枯枝,胡亂的揮舞著:“姐姐……我、我好疼,我真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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