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親我一口長命百歲 青律 14806 字 6個月前

璩玉這兩天都呆在家裡, 哪兒也沒有去。

他比從前安靜了許多, 吃飯睡覺都算正常, 但因為忘記太多東西的緣故, 生活的並不算方便。

明琅每次一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上掛著陌生的神情,眼神都會變得有些無奈, 眼角也微微泛紅。

他不再說那些抗拒的話,隻每天過去探望這位鄰居,偶爾陪他吃飯。

兩三百年未見, 璩玉變得清瘦了些,但依舊很有精神。

先前他那身衣服在渡劫時已經被劈成抹布,明琅不得不把自己的一些便裝挑了幾套送了出去。

由於尺寸略有差異,璩玉穿起來的時候略緊了一些,倒是把精瘦又修長的身材完全襯了出來。

原本明琅都打算幫他改改了, 但上下打量了一眼,還是把指尖收了回去。

也挺好看。

他們許多年未見,再遇時本應有些尷尬。

明琅先前已經心冷,不願再見他。

偏偏這時候他找對地方闖了進來, 偏偏這時候自己提前渡劫, 什麼都撞在了一處。

此刻的璩玉根本不會用那些術法,徹底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先前那灼熱又急切的眼神, 也變得茫然而簡單,仿佛終於放下了所有的故事。

“那……你為什麼要照顧我?”男人端著粥碗, 表情有些好奇:“其實我們之前就認識嗎?”

明琅拌著沙拉想了一會, 給了個折中的回答。

“我是你樓上的鄰居, 也是你的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璩玉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剛才都打算追你了。”

他暫時失去了記憶,不記得父母的身份,不記得公司的位置,也不太認識左鄰右舍的那些人。

明琅也怕這家夥在大街上走丟,頗不放心的甩了好幾個符咒幫忙盯著,每天上完班以後就煮些簡單的晚飯,去陪他坐一會。

過了兩天以後,璩玉漸漸熟悉了小區的環境,也摸索著買菜做飯,然後邀請他一起共進晚餐。

這還是明琅第一次吃到他用燃氣灶做的飯。

……在人間呆了這麼久,他們也漸漸都在變。

“你不喜歡吃茄子麼?”男人注意到了什麼,大大方方的把碗推了過去:“你可以都分給我,我幫你吃。”

明琅怔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他們在回夢川裡的日子。

“阿琅不喜歡吃茄子呀,”披紅綴翠的俊美男人笑吟吟地把盤子推過來,抵在他的盤旁:“以後你的茄子都歸我好了。”

心裡好像有什麼突然被刺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抓起桌上的鑰匙和手機,聲音有些乾澀。

“抱歉,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他不等那人再挽留一句,就加快腳步離開了這裡,關門以後瞬移回了樓上的房間。

無數的記憶開始翻卷湧現,每一幕見他吻他的光景都真切的如同再度。

明琅獨坐在黑暗中久久沒有起身,抬手按著額頭仿佛想擋開什麼,卻還是歎息出聲。

問題在於,雖然璩玉本人已經失憶了,但早就收了全款的花店老板們沒有失憶。

所有的禮物都在如數奉送,守時的有些殘忍。

從前這個時候,他都會直接冷著臉把東西全都退掉或者送走。

可在璩玉出事以後,明琅沉默地收了所有禮物,把它們一一拆封分類,放在房間的不同地方。

他送的花都很好看,而且也都挑的是他喜歡的顏色。

沒等這些收拾完,快遞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是明先生嗎?這裡有十個快遞箱子,先前路上耽誤了,請您查收一下。”

明琅坐在空曠安靜的客廳裡,拿著拆封刀把那大大小小的箱子全都拆開了。

裡麵有很多東西,而且箱子上也有編號。

在他看清楚並意識到這些是什麼的時候,窗外忽然就開始下雨了。

第一個箱子裡,裝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日記。

第二個箱子裡裝的是相冊,一共有十幾本。

然後是錄像帶,明信片,書……

阿琅,我們已經有一百七十二年沒見過麵了。我感覺你現在就在時都,可也找不到頭緒。

還是想再找找看,萬一這次猜對了呢。

寫日記記錄下來,就當做把這些年的時間都補給你了。

要記得想我啊,寶貝兒。

他在人間呆了三十年,就寫了三十本日記。

一開始隻能用紙筆記錄這些,本子裡都是些絮絮叨叨的小事。

單位裡的老板有多囉嗦和難纏,酒局上有人試圖投懷送抱,以及他如何決定去考試讀書,背書的時候有多頭痛和想念他。

後來,璩玉在時都呆夠了,就偶爾去其他的國家旅遊。

他去一個地方,就拍大幾十張照片洗出來,每一張都笑容溫柔,還記著給他寄明信片和帶禮物。

明信片上有五顏六色的好些郵戳,他一個人寄,一個人收,仿佛在和空氣談戀愛。

明琅默不作聲地放下日記本,去看那些箱子裡被碼列整齊的禮物。

比利時的巧克力,德國的啤酒,英國的小黃鴨,還有許多幅親手畫的小像。

挽發的明琅,束發的明琅,皺眉的明琅,淺笑的明琅……

每一毫筆觸都溫柔而專注,畫中人模樣清雅,眼眸裡蘊著流轉的光。

他把這三十年全都還給了他。

雨落驟急,被長風吹拂著敲窗輕響。

男人坐在十個紙箱前捂著臉哽咽出聲,他不斷地深呼吸著想要忍住淚意,可在此刻連起身推開這些東西都有些做不到。

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璩玉抱著小蛋糕站在門口,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眼門牌號,又伸手按了一下。

過了許久門才緩緩打開,明琅站在黑暗中,家裡沒有開燈。

“什麼事?”他有些生硬的問道。

“我給你帶了……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沒事。”男人冷淡地想要直接關門,卻被他伸手擋住了。

“不,你在哭嗎?”璩玉強行卡在門邊,發現他眼眶都是紅的:“誰讓你不開心了?我去跟他談談?”

明琅想回絕掉,卻發現自己沒辦法繼續往下說。

他現在已經是處在崩潰的邊緣,多發出一個音節都如同在透支力氣。

“彆的事情現在都不重要——”璩玉直接把點心盒放到旁邊,閃身走進玄關,把他抱在了懷裡:“放鬆一些,我在這裡,怎麼會難過成這樣子……”

他不自覺地開始心疼,也因由身體的本能而把他抱緊,努力地傳遞著溫度。

“阿琅……”他輕輕喚道:“阿琅……我在的。”

明琅把臉埋在他的肩側,緊握著他的衣角沒有吭聲,顫抖了許久都無法平靜下來。

璩玉低頭輕撫著他的長發,心中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是不是……你的愛人?”他低聲問道。

“為什麼我總是感覺……我好像已經愛著你很久了。”

葉肅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跑回長月丘睡覺。

在醫院睡到一半會被叫起來搶救病人,在家裡一呆就不自主地開始心猿意馬,這些天他都沒好好的睡過一回。

這一回去,請老朋友過來喝酒下棋的葉老爺子都驚了。

“這是什麼風把十九都吹回來了?你今晚還在這睡覺不成?”

葉肅敷衍地應了一聲,直接回如意居湊合了一夜。

一做夢,就是岑安坐在身邊專心寫病曆的樣子。

他穿白大褂的樣子很出挑,帶著幾分醫學生的朝氣與正直,又糅雜了些柔軟而乾淨的感覺。

葉肅在夢裡看了他好一會兒,再一睜眼就發覺天亮了。

老頭正扒在窗戶旁邊瞧他:“你還真在這睡了啊。”

“……”

“跟小盆栽吵架了?”老狐狸搖了搖尾巴,見外孫臉都黑了,笑眯眯道:“早上烤頭鹿嘗嘗?”

岑安在家裡等了一晚上,隱約覺得自己玩脫了。

他不可能這時候去打擾明先生,這小區附近連著下了三天的雨,很多事再明顯不過。

晚上睡覺的時候,岑安在被窩裡打了個好幾個滾,開始琢磨各種事情。

——葉先生不會是被妖怪抓走了吧。

不像,一般都是妖怪被他抓走。

——葉醫生生我的氣了?那也應該是趕我走啊……這算怎麼一回事。

但哪怕離家出走,第二天還是要按時上班的。

兩隻妖怪一碰麵,臉上都裝的若無其事,其實都在試圖觀察對方的表情。

葉肅就是存心不回家給岑安看,試圖把局勢扳回來一點。

最近的落差感實在太大。

去年還軟乎乎特乖巧的跟著一口一個葉醫生,一點心眼都沒有,又在意他又時刻記著噓寒問暖——

現在倒是把關係都撇的乾乾淨淨,還學會裝傻了?

某隻妖怪就是從前被寵和被照顧的太好,完全習慣以後突然個脫離一點半點,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岑安瞧了眼他身上沒傷沒血,心裡鬆了一口氣,繼續該巡房巡房該看書看書,福至心靈的強行淡定下去。

一直等到下班的時候,葉醫生都沒聽見那句他等很久的‘葉醫生是不是生氣了’。

他原本想著,隻要岑安溫溫軟軟的安慰一句,自己也不至於置氣到再睡外麵。

然而並沒有。

葉肅麵無表情的把公文包一收,繼續回長月丘睡覺。

葉十九連著在長月丘的老葉府睡了四天,連河對岸的妖怪們都被驚動了。

這是時都要變天了還是這廝準備殺回來乾仗了?!

先前隔個幾十年才回來一次也不見過夜的,這是跟那老狐狸謀劃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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