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親我一口長命百歲 青律 13864 字 3個月前

“沒事,你幫我看看就好。”男人笑了起來,推開門坐在了他的麵前,把就診卡和病曆遞了過去。

裴荼,二十八歲,患有多年偏頭痛,病因不明。

岑安看著他的CT片和其他化驗結果,摸了摸下巴道:“生活作息怎麼樣?從事什麼工作?”

“是文書工作,起居很規律。”男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笑起來很斯文:“沒有家族遺傳,也沒有心理因素。”

“可能與過敏反應和寄生蟲有關,”岑安謹慎道:“但我隻是實習生,建議您還是去隔壁診室確認一下,然後再開檢查單。”

“等下午葉醫生回來了,我再來看看吧。”裴荼起身道:“謝謝你了,小醫生。”

“不用謝~”

男人走出醫院之後,徑直把那些化驗單扔進垃圾桶裡,轉身上了不遠處的SUV。

“見到他了?”一個半張臉都是燙傷疤痕的青年翹著二郎腿道:“怎麼樣?”

“不像是他。”裴荼示意司機往回開,玩著扳指道:“看著挺單純,沒看出來活了一千多歲。”

“這他媽不是重點,”青年不耐煩道:“他內丹在哪?心臟?腦子裡?”

“胸腔裡,藏得很深。”裴荼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崔沅,他身體裡沒有幸厄石。”

“什麼意思?!”崔沅猛地坐直了,聲音裡都透著戾氣:“那家夥給的消息還有鬼不成?他當初親眼看見的——那石頭雪白雪白的,你到底見到沒有?!”

“你可以自己去。”裴荼平直道:“然後被葉肅聞見氣味,今晚就死個乾淨。”

崔沅啐了一聲,扭頭不再搭話。

葉肅拎著梅花糕回來的時候,岑安還在專心寫病曆。

在寫病曆這件事上,國內國外的實習生都很一致——從業生涯的大半時間都得耗在文書上,而且似乎永遠都寫不完。

他們聊了幾句上午的事,等岑安把點心吃完之後又去查了一遍房。

神經內科的病症主要都和大腦有關,但也有很多患者找錯醫生。

抑鬱、焦慮、強迫等病症同樣會讓身體有不適感,但更多的需要精神科醫生和心理醫生的幫助。

除此之外,住院部裡有很多腦梗、癲癇又或者腦膜炎的病人,日常接受著甘露醇等藥物的照顧。

岑安如今查體的時候已經熟門熟路,拿著叩診錘和瞳孔筆查看他們的恢複情況。

而葉肅則單手插兜站在旁邊,如同測試智商的幼兒園老師一般開口道:“卷心菜,豆腐,西瓜,餅乾,台燈,重複一遍。”

病房裡的大爺大媽們坐在床上,掰著手指頭斷斷續續的重複著這幾個名次。

“西瓜……還有什麼來著?饅頭?”

有的病人恢複情況不太好,說完五個以後愣是想不起來剩下的那個。

旁邊的病人試圖指指他身邊的台燈,在被葉醫生掃了一眼之後又慫慫的把手縮了回去。

岑安用棉簽搔刮他們的腳板心,確認著知覺的恢複情況,不時的通報幾聲。

“恢複的還可以,”葉肅調了下老大爺輸液瓶的流速,語速放緩了些:“注意飲食,不要偷吃東西。”

有個小護士湊到了門口,衝著岑安揮了揮手。

“那個小病人又不肯吃藥——”

岑安啞然失笑,拿著病曆順勢去了隔壁房。

有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坐在病床上,神情平和眉眼帶笑。

他一看便是班裡的那種好孩子,烏黑的軟飯垂落在耳側,眼睛也很有神。

他的父母一直在國外,即使孩子做手術也是家裡老人代簽的字。

“穆戈,”岑安拿出瞳孔筆查體,語氣輕鬆道:“今天打幾瓶藥了?”

“四瓶,”男孩拖長聲音道:“岑醫生,還有兩瓶我不想打了。”

葉肅冷著臉給其他病人查體,假裝並沒有聽他們在聊什麼。

“你啊,每次吃藥打針都要岑醫生哄著,也不知道羞,”旁邊的小護士晃了晃藥瓶道:“都要讀高三了,也不怕班裡女同學知道了笑你啊。”

“知道又怎麼樣,”少年眼睛亮亮地看著岑安,用臉頰蹭了一下他的袖子:“岑醫生不笑我就好了。”

“對了,岑醫生有女朋友嗎?”少年笑意加深,眼神裡透著促狹:“或者男朋友?”

葉肅的動作頓了一下,拿著病曆掃了岑安一眼。

“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他記錄著恢複情況,不緊不慢道:“小岑醫生還是單身嗎?”

岑安耳朵尖一紅,把瞳孔筆收了回去。

“來,跟我記一遍——”

“卷心菜豆腐西瓜餅乾,”少年徑直道:“還有台燈,我可以倒著再來一遍。”

“那倒是非常聰明。”葉肅冷冷道。

岑安側身長長看了他一眼,後者徑直轉身去查其他病人,不肯再說話。

“你要好好吃藥,早點好起來。”岑安把藥片遞給他,認真道:“不是說想考醫學院嗎?以後可以來做葉醫生的實習生呀。”

“我想做你的實習生,”少年超聽話的把藥吃了,低頭摸著手背上的針孔道:“岑醫生是我最喜歡的醫生了。”

小護士噗嗤一笑,幫他把藥換好。

等一層樓的病人全部巡查完,葉肅都悶悶的沒說話。

岑安也知道他在躁什麼,找了個機會把他拉到了消防通道裡。

“葉醫生——”他拖長聲音道:“葉醫生不要板著臉啦,會長皺紋的。”

葉肅作勢要拉開門走出去,又被岑安拉住了袖子。

“長皺紋也沒事,”葉肅淡淡道:“畢竟以後實習生都去找你了。”

“你比那小孩大七百多歲哎。”岑安側身擋在門口,眨了眨眼道:“在吃醋呀?”

男人正了一下領帶,平直道:“我沒有。”

“昨天燒烤店的時候你肯定就開始記仇了,”岑安這時候腦子特彆靈光,粘著他不肯放手,索性圈著他的腰主動抱了過去:“我不說也是怕給你增加麻煩嘛……他們都很愛八卦的。”

“不麻煩。”

葉肅擰了門把手又要往外走:“鬆開。”

“肅肅,葉老師,葉醫生——”岑安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踮著腳親了下他的臉:“以後都聽葉老師的,你說我們是什麼就是什麼。”

葉肅垂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親哪嗎。”

岑安勾著他的脖子給了一個長長的吻,親到後麵臉頰都有點紅。

他鬆開他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警告了一聲:“你彆欺負那小孩,他一個人住院已經很不容易了。”

葉肅臉色一黑,卻被他抱緊了脖頸,耳側傳來溫熱的氣息。

“我最喜歡你了。”

男人摸了摸他的軟發,低氣壓終於消散了一些。

岑安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心裡有些感慨。

看著是個威風凜凜的大魔王,其實就是隻比小孩還幼稚的狐狸。

其他妖怪要知道葉醫生私下是這樣,搞不好會以為是自己瞎了……

他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覺門口又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你們可算回來了,”屈塵頭大道:“我師父又住院了。”

老人家上回是心臟問題,這一回是腦梗,還好發現和搶救的早,已經辦完手續回來住院了。

上次四個子女當天就到了,今天才到了兩個,神色都不太好。

屈塵是被老道士收養的棄嬰,跟他們沒有血緣關係,這時候頗像個外人。

葉肅進去確認病情的時候,岑安被老爺子的大女兒拉到了一邊。

“小醫生,問你個事啊,”那婦人緊張道:“我爸這個病,大概要住院多久啊。”

“他還要做幾個其他的檢查,情況不好的話可能要手術。”岑安如實道:“我們要排除腦積血和其他方麵的問題。”

“能少做幾個麼?”旁邊的二女兒插話道:“醫保也有個上限的,這事咱們就不能商量下麼?”

岑安遙遙看了眼還在灌熱水洗抹布的屈塵,為難道:“真是不能省,因為屈先生心臟之前搭過支架,有些檢查省了可能會有更麻煩的問題。”

兩個女兒對視了一眼,神情都疲倦又煩躁。

“先檢查,費用等我哥來了給。”

“對,他得過來一趟的,這是咱爸。”

岑安應了一聲,目送著她們又揚著笑容進去了。

屈塵打好熱水以後把病房桌椅上上下下擦了個乾淨,又換了熱毛巾給老人擦手擦臉。

那兩個女兒一改第一次來的熱忱勁,坐在病床邊一個接電話一個算賬,隻做勢要幫那便宜弟弟,虛虛伸了下手又坐了回去。

老人還在昏睡中,看樣子都不太舒服。

屈塵還記著給他敷個熱水袋,把茶泡好了才出來,小心翼翼地問岑安:“我師父他還好吧?那藥打了對他有影響嗎?”

“葉醫生是很有經驗的大夫,你放心吧。”岑安知道有幻憶咒幫忙混淆著記憶,斟酌著問道:“屈爺爺家裡……有經濟困難嗎?”

“沒有啊,”屈塵愣道:“我師父一個人撐著道觀,賺到的錢一半孝敬香火一半給了她們,大姐房子的按揭都是我師父供的。”

岑安這回也說不出話來,隻能簡單的安慰他幾句。

“話說回來,我今天坐救護車過來的時候,經過江邊了,”屈塵摸著下巴納悶道:“沿江西路那邊……什麼時候有個祭台了?供的好像是河神?”

“你看見了?”岑安立刻反應過來葉肅說的那件事,確認著位置道:“在酒樓旁邊?”

“對,表麵上修的跟乘涼的小亭子一樣,但椅子的擺位和桌子的形狀我都認得,”屈塵摸出手機來,給他看自己在等紅燈時拍的照片。

淡白的大理石六角亭間,地磚上還鑲嵌著玄黑的雙魚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