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千年還不成仙??搞什麼??
這一頭的花妖磕著瓜子,簡單給他們解釋了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初葉肅用狐火融了幸厄石,那晶核又擊中了岑安,自然便透過那雲紋印記與他的血脈靈識悉數貫通。
而後來岑安與葉肅再遇,五臟經絡被全部塑造完成,血液便竟由鳳髓所化的心臟,開始融合共存。
“他如果懂這些,做人參精的時候就能直接成仙出世,”紀覓撐著臉道:“現在許了個大願,把這狐狸給渡了過去,估計也耗掉大半了。”
“您說他睡著了?”明琅緊張道:“所以小岑的本體其實也是在這石頭裡麼?”
“這就是——現代人怎麼說來著,應激反應?”美人一揚下巴,讓那完全融合了龍心鳳髓的靈石落回葉肅的掌心:“他的靈體為了自保,本能地回撤了所有要害,直接把自己保護在了這石頭裡麵。”
“白龍心現在早就和這鳳髓融在了一處,便是天雷數道劈下來,他估計也沒多大事。”
她伸了個懶腰,起身準備離開這裡。
“找個好點的盆,放點土放點水,保持他喜歡的溫度,沒事多說說話。”
“種個一段日子,估計就出來了。”
葉肅站在原地,眼角都泛著紅。
“謝謝您。”他啞聲道:“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都是命數而已,避不開的。”藏紅花妖踩著高跟鞋準備出門,修長纖細的白腿在紅裙中似隱若現:“對了,這小區環境不錯啊,樓下還有個小花園。”
“我送您一層!您住哪!”璩玉瞬間反應過來:“您喜歡這小區我就送您了!”
“那就住這樓下吧。”紀覓也不推辭,吹了一下殷紅的指甲便出了大門:“不用送了。”
薄和背著書包回了家,在上電梯時還記著把那玄鐵符拴在鑰匙扣上。
回頭把龜龜養在魚缸裡好了。
不過這一出來就是三年……也沒見我爸過來找我,他不會把我給忘了吧?
小男孩提了提精神,在電梯打開時邁步走了出去。
薄允站在家門前,靠著牆在回消息。
“爸……爸?”薄和突然慫了幾分,小心翼翼道:“我,我回家了。”
“玩的開心吧?”薄允掃了他一眼:“你多了個妹妹,等會進門了以後不要露餡。”
你——說——什——麼?!
“爸!不帶這樣的!”薄和感覺自己要炸了:“你這三年把我支開就是為了生個妹妹是嗎!”
等等——這妹妹不會有三歲大吧。
我爹把我扔出去春遊就是為了跟我媽過二人世界嗎?!!
陰謀!
都是陰謀!!
薄允垂眸看了他一眼:“你不喜歡?”
薄和迅速搖頭:“我哪敢不喜歡。”
“開學以後自己去新班級上學,就跟著這一屆讀六年級好了。”薄允轉身打開了門,連家裡淡金色的裝修風格都已經變了樣子。
“小和回家啦——”女人在沙發那邊笑眯眯道:“扶著點小息,她走路還不太穩呢。”
他們去了這趟亡憶河,回來以後就好像同時被偷走了三年。
時都改變了很多,連街上都完全變了樣子。
人們開始用更加輕薄方便的智能手機,十幾條地鐵線路也已經全部開放。
通天高樓林立散布如鋼鐵森林,聽說逢年過節還會放光幕噴焰火。
璩玉和明琅每天定時去陪葉肅坐一會,也默契地推掉了工作,在這嶄新的城市裡漫步休憩,隔三差五就出去約個會。
葉肅在最初的兩個月裡,都沒有走出過他的臥室一步。
他還記得安安最喜歡的那個瓷盆的樣子,每天就守在那盆栽前不言不語,等著岑安的歸來。
那盆栽裡的石頭確實表現的很像一塊石頭。
連著兩個月都沒動靜,以至於過來探望他們的薄和都開始擔心葉哥的精神狀況。
這種石頭哪能種出個啥出來……實在不行給他換個種子吧。
對於這種等待的煎熬,璩玉和明琅都再清楚不過,也不會多勸他一句。
比失戀更難受的,就是這種藕斷絲連的感覺。
哪怕再惦念記掛,也沒有任何回應,還要守著心裡的希冀繼續等。
男人便倚在窗邊守著那盆栽,困極了便給自己點一支煙。
他許久沒有進食,身體也疲倦而沉頓。
修長白淨的指尖在按下打火機的時候滑了幾下,冷不丁便被突然燙到。
葉肅從倦意中驚醒,下意識地吹了一下指尖,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靠著窗低笑了一刻,眼眶又紅了起來。
料峭春寒湧了上來,大雪無聲無息的飄落了一夜。
小綠芽是在半夜裡緩緩萌發出來的。
葉肅當時就守在它的身邊,屏住呼吸望著它一點點的往上揚,一點點的舒展開柔嫩的枝葉。
按照藏紅花妖的說法,當初白塔之戰裡岑安受創過重,所以靈體在本能的蟄伏隱縮,現在隻能慢慢等。
他等到那小綠芽再度破土而出,垂著眼眸想要碰觸那嫩葉,卻又在碰觸到它的前一秒把指尖收了回去。
“安安……”
男人在寂靜之中低喚了一聲,聲音沙啞又遲緩。
“你在就好……慢一點回來都沒事的。”
他靠在桌邊望著那綠芽,終於在恍然間沉沉睡去。
窗外又開始飄落淡白的雪,如同偶然路過的晚風。
小盆栽開始慢慢發芽抽條,每天都變得不太一樣。
有時候朋友們過來看望的時候,它似乎能給出一點反應,微微搖擺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他們的問候。
葉肅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偶爾在談論到岑安的時候也會笑起來。
藏紅花妖還沒找到她養的那隻豹子,索性住在了十一樓,開始琢磨著裝修房子。
她這次來時都暫住,還把先前的一本相冊帶了過來——
雪山上的旅遊生意這些年來是越來越好,不光飯店酒吧開了一串,還有人在那投資房地產。
她本來就在那邊呆的膩味,這回下來時沿路還做了一本影像集。
其中好些岑安的照片都循著記憶被整理輯錄出來,色彩都不曾失真。
這是葉肅第一次看到兩百年前的安安。
他的臉龐看起來更稚嫩一些,糅雜著少年和青年的雙重感覺,還穿著藏袍戴著金翅白紗帽,臉頰紅撲撲的像小太陽。
淺金色深紅色的外族衣袍被他穿著都頗為好看,哪怕脖子頭頂胳膊都串了好些花花綠綠的珠子,也瞧著特彆乖巧可愛。
“這個是他被犛牛追著跑的那回,”紀覓翻了一頁,語氣糅雜著老阿姨的欣慰和感慨:“這個是他幫我曬犛牛乾和貓妖乾——”
璩玉在旁邊表情很複雜:“您還吃肉呢?”
紀覓掃了他一眼:“我吃過人你信嗎。”
“這個,”她又翻了一頁,殷紅的指甲泛著珠光:“這是他幫我遛豹子那會兒——”
圓耳朵的雪豹被拽著脖子,氣鼓鼓的不肯看鏡頭。
“誒?”薄和忽然反應過來:“這豹子不是跟彩虹小馬一塊跑掉的那隻麼?”
“你見過它?”紀覓眨了眨眼:“什麼時候?在哪?”
“就在亡憶河啊,方向感特彆差,一生氣尾巴還炸毛……”
沒等薄和說完,葉肅手邊突然傳來了瓷器的迸裂聲。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好幾個都緊張到瞬間站了起來。
“岑安沒事吧?!”
“摔碎了嗎!”
然後又齊齊收聲,空氣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葉肅一臉空白的看著地上坐著的小男孩,感覺大腦裡有根線斷掉了。
瓷器碎落成好幾瓣,旁邊還多了一個八歲模樣的小男孩。
他臉頰玉白明潤,眼眸如同上好的徽墨,長長的睫毛跟洋娃娃一樣。
男孩軟軟的長發垂落到腰間,神情茫然又無辜,一抬頭就打了個小噴嚏。
“衣服衣服——”孟蘿卜瞬間衝去隔壁房間翻了個浴巾過來,把小男孩裹的嚴嚴實實:“這這這什麼情況!”
“還蠻可愛的……”紀覓摸著下巴道:“要不我帶回雪山養大了再送回來?或者直接送我算了?”
“臥槽——臥槽——臥槽——”薄和都看懵了,條件反射道:“他豈不是要跟我一起上小學?!”
明琅動作迅速的把浴巾又包嚴實了一點,然後指尖一點就把毛巾改成了小袍子,大小尺寸都剛剛好。
“老葉你悠著點啊,”璩玉鄭重道:“他現在還是個孩子,你回頭可彆太過分……”
岑八歲被浴巾裹得像個雪娃娃,一歪頭看向葉肅,甜甜地笑了起來。
“哥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