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子一步步向雲喬皙走過去,雲喬皙躺在地上氣息微弱,他小心將她扶起來,喂了她一粒丹藥。
雲喬皙這才悠悠轉醒,她看到來人,強忍著痛衝他笑了笑,喚他,“師祖。”
“莫怕。”他輕聲對她說,手指在她頭頂揉了揉,動作溫柔憐愛,而後他將她打橫抱起,從扭曲的豎直湖麵的結界中消失不見,他全程沒看過彆人一樣,除了雲喬皙,其他人在他眼中就如塵埃一樣微不足道。
陽城子帶走了雲喬皙,念皙也跟著離開。
結界消失,風停了,頭頂的雲也散了,呆愣的眾人回過神來,有人驚呼道:“剛剛那人……那人……”
“是師祖!”
“真的是師祖!我居然看到師祖了,大名鼎鼎的陽城老祖!”
“師祖不是閉關嗎?怎麼提前出關了?”
許昭月走到趙晴鳶身邊,將她重新背在身上,她長長吐出一口氣說道:“師姐帶你回去。”
上山的路崎嶇難行,許昭月背著她一步步走向山頂,其間周司檸怕她辛苦,跟她換過幾次,其他幾個師兄姐也過來幫著她。
剛入山門,就有兩個穿著白衣的小童走上前衝許昭月道:“許師姐,師父交待我們將趙師姐帶下山去。”
“你們要將晴鳶帶到哪兒?”
許昭月語氣不善,那兩個小童對視一眼,說道:“掌門交待,要將趙師姐還給她的家人。”
許昭月怔愣良久,最終輕輕歎了口氣,將趙晴鳶放下來交給那兩人,旁邊放了一副擔架,兩人合力將趙晴鳶放上去,而後用一張白布一蓋,一人抬著一頭,將她往山下運去。
有個小童還沒走,此刻小心翼翼走上前說道:“許師姐,掌門讓你回來之後立刻去慎思堂見他。”
許昭月知道該來的總會來,她傷了他們的寶貝疙瘩,清虛派的那群男人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呢?
許昭月來到慎思堂,駱修然站在慎思堂裡,很明顯是在等她,他的麵色不太好,見了她來便厲聲說道:“劣徒,還不快跪下!”
駱修然為人溫和,從不會對人疾言厲色,就算麵對最笨的弟子,他都會滿麵微笑,耐心教導。所以,麵對此時勃然大怒,麵色冷凝的男人,許昭月有幾分詫異。
如若不是氣到極致,駱修然不會對人冷臉。
許昭月對他行了一禮,說道:“昭月不知犯了何錯,觸犯了師父。”
“你還不知犯了何錯?為師教導過你們同門之間要互助互愛,而你卻重傷同門師姐,你還不知你犯了何錯嗎?”
許昭月道:“師父隻知我重傷同門,那麼師父你知不知道因為雲喬皙,你的兩位愛徒死在赤蚺身下?那兩位死去的師弟師妹,師父怎麼不為他們討回公道?”
駱修然道:“十九和十二的死,亦讓為師痛心,可他們的死隻是意外,試煉本來就伴隨著凶險,受傷,死亡也是常事,他們是意外而死,而你重傷同門卻是主觀所為。”
聽到這話許昭月也是火了,她站直了身體,直視駱修然,全然忘記了什麼師徒尊卑,與他據理力爭道:“意外?人為的意外那便不是意外,而是人禍,師父千叮嚀萬囑咐不可觸碰赤蚺,可雲喬皙全然不將師父的教誨當一回事,是她擅自觸碰赤蚺導致十九師弟和十二師妹的死,那麼師父,你打算怎麼懲罰雲喬皙這個不聽師訓的弟子呢?”
“你雲師姐犯的錯為師自要懲處,而你犯的錯為師也要懲處。”
“那不知師父打算如何懲罰我?”
許昭月話音剛落,卻見慎思堂的屏風後麵走出一個人來,駱修然見他出來忙問道:“皙兒如何?”
紀玄錚冷冷掃了許昭月一眼,說道:“情況不怎麼好,傷到了心脈。”
駱修然聽到這話蹙了一下眉頭,目光下意識向許昭月掃來,眼風帶著幾許冷意。
“你最好乞求你雲師姐沒事,不然我定將你千刀萬剮。”
紀玄錚的話絲毫不客氣,那冰冷仇視的目光,仿若真的快控製不住要將她碎屍萬段了。
許昭月卻覺得奇怪,雲喬皙不還手任由她打,甚至連心脈都不護,雲喬皙不會不知道修士最重要的就是心脈,心脈受損元神也會受損。她不躲不護,是單純因為內疚,還是故意想被她打傷?
屏風裡麵一道黑影閃出,眨眼間便已行至許昭月跟前,駱修然見念皙快要出手,忙嗬斥道:“念皙住手!”
念皙的一掌已落在許昭月頭頂,如若不是駱修然嗬止,念皙這一掌劈下來,許昭月必死無疑。
“為何不讓我殺了她?”
此時念皙就站在許昭月跟前,他雙眼赤紅,渾身凝聚著怒火,許昭月甚至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怒火帶來的灼燒痛感。
“對她我自有決斷,清虛派向來賞罰分明,你若殺了她反而落人口舌。”
念皙咬了咬牙,漸漸收回了掌,身影一閃又回到了屏風後麵,而後冷冷傳來一句,“駱修然,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
對於念皙的不客氣駱修然似乎已經習慣了,沒什麼不快。
“修然。”
屏風後麵傳來一記磁性的聲音,有如山穀鐘磬的繼繼梵音,幽遠神秘而又平和。
駱修然抱了一下拳,忙道:“師祖請吩咐。”
“修複皙兒心脈需要火砂做引,庫房中可還有?”
火砂是重要的煉器材料,難覓難得,駱修然頓時為難道:“庫房中已沒有了。”
紀玄錚想到一事忙說道:“我記得阿予畫像用的就是火砂。”
火砂性質穩定,易於保存,用它散在畫上,不僅能讓畫像栩栩如生,還能保千年不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