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氣息渾濁,並非來自正道修士,他有意隱匿,可這麼近的距離她還是察覺到了。
她初步判斷,來人是個魔修,並不是上次遇到的那個,上次那個魔修修為不如她,這次這個卻比她高很多。
她心頭一時間千回百轉,這人為什麼會在她房間,要不要就當沒發現他,直接退出房外有多遠逃多遠。
然而她還未來得及做出決定就見房間裡的燈驟然亮了起來,許昭月一眼就看到那四角桌前坐著的男人,他一身黑袍,長發披散,在一側頭上戴了個半麵狐狸金飾。
他手上捏著一把折扇,刷一聲,折扇自他修長指節間展開,他搖著折扇笑眯眯向她看過來,桃花一般的眼中自帶秋波,滿含柔情,含笑的嘴角十足友好,那模樣不像一位不速之客,倒像是多年不見的朋友尋上門來。
然而許昭月見到這人瞬間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魔尊申屠尤!!
打怪升級好歹都知道循序漸進,一來就是魔族的大boss!不帶這麼玩的啊。
許昭月強壓下恐懼,她深吸一口氣,鎮定鎮定,許昭月,鎮定!
“閣下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他慢條斯理搖著折扇,笑道:“不,我就是來找你的。”
來找她?找她乾什麼?許昭月想起不久前遇到的那個魔修,他說會回來找她算賬,難道申屠尤是他搬的救兵?居然能把魔族大boss搬來對付她?臥槽她何德何能啊?
“我不記得我認識閣下。”
申屠尤掌心一推將折扇收攏,他站起身慢悠悠踱步走過來,這人雖然可以掩蓋魔氣,可他身上那種強者的威壓感無處不在,隨著他靠近,許昭月隻覺得呼吸都快不順暢了。
申屠尤圍著她轉了一圈,許昭月隻覺得後背一陣發寒,她僵直著身體,不敢動一下。
“本來我是來找安乾道君的。”
許昭月咽了口唾沫,說道:“安乾道君確實下榻在附近,不過並不在這裡,閣下怎麼找到我房間來了?”
申屠尤道:“我與安乾道君交手過,我這把收魂扇對於魂魄的氣息向來敏感,本來追蹤著安乾道君的氣息來到這裡卻意外發現了你,我也很奇怪,為何安乾道君的氣息會出現在你神魂中?”
許昭月忙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和安乾道君素未蒙麵,我的神魂中怎麼會有他的氣息?”
“我的收魂扇可不會出錯,你與安乾道君是什麼關係?你是他的道侶?”
許昭月心下一咯噔,想起那日在思過峰上她無意間闖入安乾道君神識的事情。許昭月立馬讓自己鎮靜下來,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慌。
她乾笑兩聲說道:“我怎麼可能是安乾道君的道侶啊,安乾道君法力高強,如天上的日月一般高不可攀,我不過一個金丹期的小菜雞,你將我與安乾道君相提並論,簡直太辱道君了。”
“是嗎?那我倒要試試看了,你說我拿你做砝碼與安乾道君交換我的左使,你覺得他肯不肯?”
申屠尤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淒厲的破空聲音響起,他目光一凜,身形矯捷閃躲開來,隻見一把雙頭匕首自空中飛出,直接砸在牆壁上。
恩賜驟然現身,出掌一拉,那雙頭匕首又回到他手上,他擋在許昭月跟前,麵對修為比他高出很多的魔尊申屠尤,他麵上卻沒有半分畏懼。
申屠尤卻笑了,“你這隻寵物脾氣還挺大。”
幾乎是在話落的一瞬間,申屠尤的身體已繞到了許昭月身後,兩人壓根都沒看清他究竟是怎麼動作的,許昭月的脖子就已經被他用手指扣住,他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補充道:“不過沒什麼用。”
恩賜聽到他的聲音,猛然轉身看過來,見到許昭月被他扣住了脖頸,他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語氣生寒說道:“放開我主人。”
許昭月渾身僵成一團,動都不敢動一下,申屠尤扣在她脖子上的手倒是也不緊,可力量懸殊,她很清楚,他手指隻要稍微用力,她的脖子就能輕而易舉被他捏斷。
“你覺得你能騙得了我?如若和安乾道君沒關係,你魂魄中不會有他的氣味,所以你如實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他的道侶?”
許昭月一陣頭皮發麻,忙道:“你彆亂來,我不是安乾道君的道侶啊,我和安乾道君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拿我威脅他是沒用的。”
“有沒有用,試試就知道了。”
“彆啊!”
許昭月急得差點哭出來,她看到安乾道君都是躲得遠遠的好嗎,那次神魂相交,本來就是她誤闖他神識所致,安乾道君見到她不撕了她才怪,把她送到安乾道君麵前,那簡直就是給安乾道君送活靶子啊!
彆急彆急,淡定,穩住,要穩住!!
“好吧,我承認,我和安乾道君確實有過一段。”許昭月豁出去了,“不過他已經將我拋棄了,如今他身邊已有了新歡。”說到此處她還非常應景露出一抹憤慨不甘又傷心的表情。
申屠尤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在判斷她的話真假。
許昭月忙又道:“不然我和他明明在同一個地方怎麼沒在一起,如果我真是他道侶的話,我們乾嘛要分開住,所以你拿我威脅他是沒用的,男人喜新厭舊了之後對舊人都是鐵石心腸的,前任不死在他麵前都好了,怎麼可能還過問半分。”
他依然沉默著。
許昭月此時心頭一陣亂麻,不知道這話他信了沒有。
“他厲害嗎?”
許昭月正想著要不要再找一些讓自己脫身的說辭,就聽到申屠尤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許昭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詫異道:“什麼厲害?”
“你和他不是有過嗎?安乾道君在床上厲害嗎?”
許昭月眼皮子重重跳了跳,這真是一個讓人很尷尬的問題。
許昭月心思電轉,他知道這兩人決戰過,三年前安乾道君屠殺了眾多魔族,申屠尤肯定對他恨之入骨。
既然這兩人是死對頭,那麼肯定是不想聽到對方好話的。
許昭月非常識時務,硬著頭皮故作一臉淡定搖搖頭,“他……不太行。”
這話落下就聽身後的申屠尤哈哈大笑起來,震得許昭月耳朵隱隱作痛,那笑聲裡的幸災樂禍簡直不要太明顯。
這話顯然取悅了他。
申屠尤將她鬆開,許昭月急忙跳遠一些,恩賜擋在她跟前,一臉警惕望著申屠尤,生怕他又對她不利。
許昭月稍稍鬆了一口氣,她看向申屠尤,他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簡直像個神經病一樣。
“安乾道君啊安橋道君,枉你那般狂妄自大,沒想到在床上卻是個廢物。”
許昭月聽到這話,默默雙手合十祈禱了一下,這話可千萬不要被安乾道君聽到啊。
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讓許昭月明白,有時候你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偏偏越容易發生。
篤篤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敲門聲落下,隻聽外麵響起一道熟悉的磁性聲音說道:“道友在裡麵嗎?我是清虛派駱修然,我們查到附近有魔族的蹤跡,道友是否安好?”
許昭月心頭咯噔一聲,她看向申屠尤,申屠尤終於停了笑聲,麵對正派的捉拿他顯然沒太當回事,搖開折扇慢悠悠的扇著,那閒適的表情,仿若這個正派聚集的地方是他的後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