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皙身受重傷是根本躲不過她這一擊的,紀玄錚已被震驚得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而駱修然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然而這一劍還是未能落在雲喬皙身上,甚至還在三尺之外許昭月的劍就被擋了下來,那突然扭曲的空間將那劍尖擠壓變了形,強大的阻力讓她無法再將劍推動分毫。
許昭月心下一凜,暗道一聲不妙,果然就見那扭曲的空間中漸漸顯出一個身影,而此時那細劍的劍尖就被那人穩穩夾在指尖上,他隻是輕輕一彈,許昭月就被震得後退一步。
許昭月怒不可遏,已經兩次了,她要殺掉雲喬皙都被陽城子給擋了下來,這一次,明明就快成功了!她怎麼就忘了呢,最護雲喬皙的可就是這個萬年不滅的老狗逼了!
本來這麼好的機會,當著紀玄錚和駱修然的麵殺了雲喬皙,不僅能為趙晴鳶報仇,還能給這兩人痛擊。
可偏偏就是這個陽城子!
氣急之下,許昭月脫口便罵道:“陽城子,你這狗賊!”
被罵的陽城子根本沒放在心上,又或者什麼都無法讓他放在心上,他甚至都沒有多看許昭月一眼。
陽城老祖突然出現,場麵在一瞬間安靜之後頓時便沸騰起來,修仙界的兩大巔峰竟然都同時聚集在這裡,簡直是有生之年都難以見證的盛況。
玲瓏閣閣主急忙走下來衝陽城老祖行禮,“不知老祖駕到,若有怠慢還望老祖贖罪。”
陽城子隻輕飄飄丟來一句,“無妨。”
雲喬皙被許昭月剛剛那一擊嚇到了,她本以為會被許昭月得手,不想老祖突然出現,雲喬皙一臉激動走上前,有了老祖在,誰還敢傷她,她握著陽城子的手臂說道:“師祖你終於來了。”有了師祖撐腰的她也越發有底氣了,她指著許昭月說道:“師祖,許師妹入了魔道,與魔道為伍,她是從我清虛師門出去的,你看看這如何是好?”
陽城子這才向許昭月看了一眼,不過也隻是淡淡一瞟,他問道:“你身上怎麼會有魔氣?”
許昭月一臉冷然,說道:“我說了,我中了魔修的毒。”
雲喬皙衝玲瓏閣閣主施了一禮說道:“閣主有所不知,我們來時就在路上遇到魔族,如今仙門門派大會在即,若讓魔族混入仙門,讓他們裡應外合,勢必對仙門不利。”
玲瓏閣閣主其實也沒鬨明白清虛派是個什麼情況,不過他看得出來,陽城老祖對清虛派這個女弟子嗬護有加,反正陽城子是不能得罪的,至於許昭月,管她是不是魔修啊,既然她身上有魔氣,那就先抓了她再說。
所以雲喬皙這個麵子是要賣的,玲瓏閣閣主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姑娘提醒,如今仙門聚集,確實該多加謹慎一些。”他說完便吩咐道:“將這魔道之人拿下!”
本來眾人一直都在觀望,既然玲瓏閣閣主都開口了,想來這女子確實是和魔道有牽扯,這些門派中多的是對魔族深惡痛絕之人,當然也有因為許昭月的容貌而起了歹心的人。
此番得了玲瓏閣閣主的話,便見一個個拔劍而起,紛紛向許昭月襲來。
“魔族,受死!”
“魔族傷我師弟,我今日便取了你個狗命!”
“我今日便要為我慘死在魔族手下的師父報仇!”
許昭月望著四麵八方襲來的人,心頭暗叫一聲不好,恩賜見狀,早已擋在許昭月身前衝她道:“我幫你擋著,主人先走。”
他哪裡擋得下,這些人中修為比他高的比比皆是,而且這麼多人一起上,不出幾下他就會被撕成碎片。
看著四麵八方襲來的人,許昭月本已經做好了今日要殊死一搏的準備了,可她沒想到,那一個個要除魔衛道的修士才飛升到半空,還未真正襲過來便被一股大力一震,眨眼間便被四下彈開,紛紛摔在地。
卻見上首的安乾道君將衣袖一收,剛剛那股震飛各派高手的力道不過是他輕輕揮了一下衣袖,強者發力,哪怕隻是輕輕一揮袖也威力十足,修為不夠的人直接就被震碎了內丹,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慘叫。
卻見安乾道君慢條斯理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低沉,卻有如鐘鳴震響在人心頭。
“她乃本君道侶,爾等豈敢放肆?”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安乾道君的道侶……
就連許昭月也被這話給驚到了,安乾道君口中的那個道侶,不會是她吧?
然而就在許昭月還處在懵逼狀態的時候,就見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麵前,許昭月被他氣勢所攝,下意識後退一步。
她望著眼前的男人,他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劍眉之下下一雙眼睛漆黑如墨。他並沒有刻意施展威壓,然而他身上那股煞氣就足以讓靠近他的人喘不過氣來。
他如此猝不及防落在她眼前,許昭月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震驚懵逼的狀態,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卻聽得他徐徐開口說道:“那日過後,你怎麼不來找本君?”
許昭月:“……”
許昭月費了一會兒勁才抽出幾分理智去思考他這句話,那日過後,是指的那一日神魂相交以後?
他說的這句話倒沒什麼威脅意味,就隻是一句簡單的疑問。這讓許昭月覺得莫名其妙,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去找他。
他目光籠罩在她身上,漆黑的眼睛如深淵一般,她實在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不過他的態度相對平和,看得出來是沒有要拿問她的意思的。
許昭月心裡的驚懼倒是少了幾分,還沒忘記此時他們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周圍是一群目瞪口呆的吃瓜群眾,這些私事也實在不好拿到吃瓜群眾麵前說。
許昭月暫時穩了一下心神,說服自己淡定一點,這才衝安乾道君道:“道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安乾道君沒說可也沒說不可,卻見他轉旁邊走了兩步,而後衝她丟來一句,“跟上。”
許昭月乖乖跟了上去。
兩個當事人離開,可周圍吃瓜的人顯然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所以那個那魔修是安乾道君的道侶?”
“什麼魔修啊,那是我們安乾夫人。”
“你是傻嗎?你忘了安乾道君是什麼人嗎?那可是屠魔聖手,死在他手上的魔修不計其數,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找魔修當道侶?”
“也就是說我們的安乾夫人真的隻是種了魔修的毒?”
“那肯定啊,不然呢?”
“都是清虛派那丫頭,什麼都沒弄清楚就說彆人是魔族,害我剛剛差點將安乾夫人當成魔修,若是安乾道君怪罪,我一定饒不了那丫頭!”
聽著這些議論的雲喬皙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有這麼大的反轉,更沒想到許昭月竟是安乾道君的道侶,還有……她看了一眼那還在擂台上失魂落魄,像是受到重大打擊的紀玄錚,還有那剛剛一直護在許昭月身邊的念皙,以及此時麵色迷惘的師父。
她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那麼護著她的念皙要去護著許昭月,為什麼師父和師叔在看到許昭月撐開那麼傘的時候會那般驚愕。
許昭月隨安乾道君離開了,恩賜本來也打算離開,在他身影消失前,卻有一人叫住了他。
“你站住!”
紀玄錚走到他跟前,此時他麵上還尤帶震驚之色,他目光緊緊盯著恩賜,一字一句衝他道:“你給我說清楚,剛剛那人是誰,你要是敢說一句假話,我立馬殺了你。”
恩賜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說道:“她便是我的主人。”
“主人?”這話讓紀玄錚無法接受,他怒道:“你休要胡說八道,你主人早離世了,她怎麼可能是你的主人?你被她蠱惑了是嗎?”
“她身上有主人的魂魄,我乃主人靈獸,她的魂魄我怎麼會認不出?”
這話似乎又給了紀玄錚迎頭一記痛擊,她身上有薑夢予的魂魄?怎麼可能!薑夢予都轉世了,她的魂魄怎麼還會在彆人身上?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許昭月怎麼可能是薑夢予?
可是恩賜是薑夢予的靈獸,兩人曾經靈魂做契,薑夢予的魂魄恩賜不會認錯,還有那把鳳鳴傘,那把隻有主人才能撐開的傘。
紀玄錚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痛,他似不堪重負往後退了幾步,她真的是阿予啊,阿予還沒死,阿予還活著,可他剛剛竟然差點殺了她。
此時駱修然聽到這些話麵色也是變了幾變,他怎麼都沒料到阿予還活著,更沒料到許昭月就是薑夢予。
不,早在之前他就已發現過端倪的,她身上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他從未仔細去探究過,從未深入去調查過。
如果他多注意一下,如果他再探查一下,他定能識出她就是阿予的。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因為他對雲喬皙的私心,差點……差點殺了她。
駱修然緊緊閉上眼,麵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
玲瓏閣很大,占地麵積廣闊,給每個門派都安排了專門休息的場地,安乾道君自然也有專門休息的地方。
許昭月跟著他進入房間,這一路行來她雖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隨著他進房之後依然感覺腿腳發軟。
安乾道君一撩袍子,大馬金刀往房中椅子上一坐,而後目光向她掃過來,雖然隻是平靜的一掃,奈何這人氣勢太盛,眼神隨意一掃便也攝人心魄。
“說吧。”他輕聲開口。
許昭月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問道:“道君想讓我說什麼。”
“那日過後為何不來找本君,你在朔城看到本君,為何也不來見?”
許昭月:“???”
許昭月是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找他,她打量了一下安乾道君的表情,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實在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許昭月隻能斟酌一下字句說道:“道君如天上的明月高高在上,我不過一介卑微的女修,我怎敢去找道君呢?”
不管怎麼說,反正吹彩虹屁總沒錯。
“隻因為這樣?”
許昭月又暗暗想了一下剛剛那句話有什麼不合適,好像也沒什麼不合適的,她應道:“隻是因為這樣。”
“這麼說來不是因為不願意做本君道侶?”
“……”
道侶……
這話讓許昭月受到不小的驚嚇,她想起他剛剛在眾人麵前也說她是他的道侶,她是真不明白安乾道君究竟在想啥,許昭月試圖揣摩了一下,或許他在試探她?可他究竟在試探什麼?難道安乾道君真想將她當道侶,可為什麼啊?就因為那一晚兩人神交了?可她明明記得一開始他是想殺掉她的。
道君的心思真是高深莫測啊,許昭月實在揣摩不明白。
至於做他的道侶,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她怎麼可能會想到要做他道侶,想想就可怕好嗎。
許昭月打了個寒顫,她組織了一下語言,衝安乾道君拱了拱手說道:“道君,那一日是我冒昧誤闖道君神識,做出了一些於道君不敬的事情,還望道君恕罪。”
“你既然覺得那是對本君不敬,那你該知道對本君不敬有什麼後果?”
分明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得絲毫波瀾都沒有,可是聽著就莫名讓人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道君饒命!”許昭月急忙求饒,“那日我並不是有意的。”
安乾道君手指撚起一枚酒杯正慢條斯理摩挲著,他的手指修長,光潔如玉,那酒杯在他指尖轉動,竟是格外好看。
許昭月又道:“道君,我不過蒲柳之姿,不敢高攀了道君,要做道君的道侶,我實屬不配。”
“若本君覺得你配呢?”
“……”
作者有話要說: 老處男食髓知味,死皮賴臉要人家做他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