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走元神的痛苦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在他的元神完全從身體剝離的那一刻,失去元神的他如一根木頭樁子一樣倒在床榻上,可那目光卻依然注視著她所在的方向。
就如當年她被抽走元神時, 她也曾這般用著最後一絲力氣,一瞬不瞬注視著他。
太過劇烈的感情起伏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她閉上眼睛平複了一會兒, 緊緊捏著他的元神準備離開, 然而裙擺卻突然被人抓住,她低頭看了一眼, 是他留著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她。
他唇中溢出微弱的說話聲, 透過寂靜的空氣擴散在她耳中。
“昭月。”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叫許昭月的名字, 明明說話的聲音那麼微弱, 可這簡單的兩個字卻分明帶了濃濃的不舍。
薑夢予深吸一口氣, 連頭都沒有轉一下,她冷冷抽出裙擺,直接走出了這間屋子。
她失魂落魄般,漫無目的走出了清虛派,不知走了多久,她驟然一陣心悸, 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抹掉了臉上的易容,痛哭失聲。
她報仇了, 她終於也讓陽城子嘗到了被心愛之人抽出元神的痛苦,可為什麼卻沒有她以為的那種痛快,為什麼心裡難受得要窒息了。
忘了哭了多久,待她緩緩站起身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了, 眼淚乾了,隻在臉上留下淡淡的淚痕,她的麵色也漸漸趨於平靜。
薑夢予沒有元神,她知道這具身體不能占太久,這具身體的主人原本得了重病快死了,在原主人剛好離世的那刻被她奪舍,不過沒有元神支撐,她占有不了太久。
她的殘魂原本與許昭月的魂魄相連,所以許昭月會的東西她也會,許昭月會用水液她也會,許昭月會易容,她也會。所以她易了容,找到陽城子報仇,而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儘快拿著陽城子的元神找人幫忙讓她魂魄輪回。
薑夢予去了東海外,在海中一淺汀上等船,識亦曾經告訴過她來找尋他的辦法,還特意給了她一枚星月閣的族徽作為信物,果然等了沒一會兒就有一撐船的老伯來了,薑夢予拿出族徽上了船,一路非常順利,她很快就見到了識亦長老。
“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如今你該兌現對我的承諾,助我輪回。”
“這是自然,助你輪回的元神我早已準備好。”
薑夢予將陽城子的元神拿出來,“用這個。”
大乘期強者的元神識亦自然也認識,他麵色變了一下,“你……”
“我已報了仇,就用他的元神助我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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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乾道君經過幾日的調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許昭月留在醫心穀閒來無事就去找荀青串門,在荀青的指導下她的刺繡水平越來越好了。
這天荀青從外麵進來,慌慌張張把門關上,經曆過妖族入侵的事情,許昭月變得很警惕,見狀忙問道:“怎麼了?”
荀青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今日有一虹光派的弟子來穀中治療,我聽他和師弟們聊到最近清虛派發生的事情。”
虹光派自從掌門一家死了後一直處於內亂和外亂狀態,許昭月也時常聽說有虹光派受傷弟子被送到醫心穀治療。
不過許昭月覺得奇怪,虹光派和清虛派一向不和,清虛派發生的事情虹光派怎麼會過問?除非是一件讓人震驚的大事。
“清虛派發生什麼事了?”
“我聽說清虛派師祖陽城老祖被人殺了。”
許昭月被驚到了,她的第一反應是荀青在逗她,她想到那天陽城老祖和安乾道君打架,雖然陽城子受了傷,但也不至於傷到要了他的命,更何況,連安乾道君都殺不掉他還有誰能殺他?可荀青說得一臉認真,而且荀青也不是那種會亂逗彆人的人。
“你……沒開玩笑吧?”
“我自是不會拿這種事情跟你開玩笑,除了虹光派的弟子,其他門派來醫心穀診治的人都提到這件事,聽說已在九州傳遍了,而且……”荀青說到此處目光越發複雜,“而且我還聽說,殺掉陽城老祖的人就是你。”
許昭月:“……”
開什麼玩笑!
“怎麼可能是我?我一直呆在醫心穀你也是知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我也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可現在外間都在傳是你殺了陽城子。”
許昭月覺得這件事有蹊蹺,陽城子好歹是個大乘期的巔峰大神,他哪裡有那麼容易就死,而且她一直呆在醫心穀,她根本沒機會去殺他。
許昭月突然想到了薑夢予,那一日薑夢予的殘魂離開時告訴她,她有彆的事情要去做,難道是薑夢予殺的?
薑夢予一直依附於她的神魂之上,修為自也與她相同,她就算再找一個寄主,頂多也是元嬰期的修為,怎麼可能殺掉陽城子?
她突然想起那日她□□陽城子引他分神重傷了他,又再想到外間都傳是她殺的陽城子,難道說是薑夢予扮成了她的模樣?
她會易容,薑夢予自然也會,不過她的易容技術還沒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以陽城子的修為,怎麼會辨彆不出來?
許昭月覺得這事兒怎麼看怎麼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