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大廳最角落處,掛了一個小小不起眼的小畫框。
周圍沒有打光燈,它埋沒於暗處,沒有半點存在感。
但芍櫻卻突然停住腳步,目不轉睛,專注凝視它。
晏棠止緊緊跟在後麵,也停下腳步,順著芍櫻視線看過去。
話中是一株開得正好的櫻花,每一朵都努力綻放,追逐短暫的花期。
奇怪的是,這幅畫中的櫻花,顏色並不是淡粉或者淡紅,而是用了更為豔麗的芍藥紅。
芍藥紅的櫻花……晏棠止下意識看向芍櫻的肩膀。
她斜斜的領口往下掉了一下,
露出半個胎記,隱隱發燙,仿佛快燒起來了。
巧合,絕對是巧合。
應該是畫家糊塗,正好上錯色了。
芍櫻在心底告訴自己。
她閉了閉眼,重新睜開,完美掩飾所有情緒。
“沒意思,走吧。”芍櫻轉過身,招呼晏棠止離開。
剛退了半步,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男人。穿著海藍色襯衫,帶著金絲眼鏡和貝雷帽,周身籠罩著一股藝術家氣息。
“小姐,你對這幅畫感興趣嗎?”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問。
“還好,不是很感興趣。”芍櫻無懈可擊的回答。
“好吧,”男人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語氣失望至極,“你看了那麼久,我以為你肯定感興趣呢。”
晏棠止對隨便跟芍櫻搭訕的男人沒好感,向前半步擋在他們中間,硬邦邦問,“請問你是誰?”
“哦,失禮了。”男人直了直身體,指了指後麵的花,自我介紹道,“我是那副畫的作者。”
原來是作者,晏棠止重新看向牆麵,飛快掃了眼畫框角落,那個不起眼的署名。
淩子川
晏棠止沒聽過他的名字,但芍櫻聽過,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原來你是淩大師?”芍櫻表示難以置信。
他應該在人群最中央,被大家簇擁著,怎麼會躲在角落?
淩子川,畫壇金字塔頂尖的人物,經常一副作品能賣出幾百萬高價。業內誰見到他,都要尊稱一句淩大師。
今天這場美術展在黃金位置,為淩子川設置了專門的場館,展示他近幾年的作品。
淩大師的專屬館自然人滿為患,甚至外麵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想瞻仰大師作品的人都聚集過去了。
所以,大家才沒有注意到,這邊小角落裡,還有一副漏網之魚。
而且,芍櫻之前聽付軟軟叨逼叨,羅列了一大堆會來到現場的人,其中不包括淩子川。
這位大師太神秘了,很少出席公開場合,見過他本尊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淩子川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又為什麼,向來擅長動景的淩子川,會畫一幅芍藥紅的櫻花呢?
實在太奇怪了。
“大師不敢當,我確確實實是淩子川。”淩子川向上推了推帽簷,目光掃過芍櫻和晏棠止,繼
續說道,“其實,我躲在旁邊偷偷觀察很久了,就等著誰能注意到那副畫。”
晏棠止立刻問,“為什麼?”
“因為,那副畫本來是我送給朋友的。畫好之後,那位朋友卻不肯要,所以我就把它帶過來了,請主辦方隨便掛在不起眼的角落。”
淩子川的作品,價值不可估量。
那位‘朋友’就算不喜歡,倒手賣掉也能賺一大筆,為什麼會拒絕呢?
而且就算朋友拒絕了,淩子川還有上百種處理方式,為什麼要掛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在他們的疑惑中,淩子川繼續講述,“這幅畫呢,其實代表我朋友的孩子。聽說他有一枚芍藥紅的櫻花胎記,我想一定很漂亮,就忍不住畫了。”
芍櫻身體瞬間僵住了,眼神暗了暗,緊緊抿住唇。
晏棠止看到畫的瞬間,就隱隱預感到什麼。聽見淩子川這麼說,並不驚訝,靜靜等待他繼續講述。
“其實我沒見過他,因為小孩早就跟我朋友分開了。我也很少聽朋友提起,連那個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淩子川頓了頓,視線直勾勾望著芍櫻,“但是她隱約提到過,十年前,自己把孩子留在了扶溪市。所以把畫帶過來,試試看能不能為作品找到第二個主人。”
淩子川說這話時,視線又往下壓了壓。
芍櫻短袖的領口太低,這半會兒又掉了一截,露出胎記的輪廓。
雖然隻有輪廓,也足夠淩子川看清楚了。
淩子川淡淡說,“很幸運,我找到了。”
“淩大師,你肯定找錯人了。”芍櫻微微弓起身體,攥緊領口,重新擋住胎記。
她聲音冰冷——
“我父母早就死透了,怎麼跟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