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修】(1 / 2)

趙嬤嬤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五爺性子寡淡,和侯府裡的人相處得並不好,這麼多年什麼家宴、年宴從來是不參加的,就連老夫人那邊也是鮮少去得,如今受了傷,更是一次都沒外出過,平日裡就算老夫人過來探望,見不見還得看五爺的心情。

今兒個怎麼想著過去了?

剛要發問,餘光瞥見坐在對麵的蕭知,她心裡略一思忖,倒是明白過來。

今兒個是兩人成婚後的第一日,理應是要給長輩去敬茶的,隻是因著這樁婚事本來就不體麵,又因為五爺的身子,正院那邊也就沒傳話。

其實就這位新夫人的身份而言,雖然占了個“五夫人”的名號,可實際上闔府上下誰也沒把她當回事?所以就算她不去敬茶,旁人也不會說道什麼,隻是府裡那些拜高踩低的奴仆日後沒得是要看輕人幾分。

可如今看五爺的樣子竟是要給這位新夫人立威?

趙嬤嬤雖然是陸重淵的奶娘,從小看著他長大,但也從沒摸透過自己這位主子的性子。

原本以為五爺不會滿意這樁婚事,可如今看來,倒像是滿意的……要不然怎麼可能被人刺傷也要瞞下,如今還要幫人提身份?

雖然不明白五爺這是看中這位新夫人哪兒了。

可既然他喜歡,那麼他們這些身為奴仆的自然也會好好敬著人,壓下心裡的疑惑,趙嬤嬤朝人福身一禮,輕輕應了一聲,而後又朝蕭知行了一禮。

她這一禮較起之前可恭敬多了。

蕭知明白她是因為什麼緣故,卻不明白陸重淵的做法。

眼看著趙嬤嬤退下,她沒有起身也沒有說話,隻是朝陸重淵的方向看過去,陸重淵雖然以前算得上是她的小叔,可她卻沒跟人相處過,應該說整個長興侯府都沒什麼人跟陸重淵相處過。

陸重淵這十年裡很少回來。

即便回來也都是待在五房,鮮少見人。

她知道陸重淵跟家裡人的關係不好,就連麵對他的親生母親陸老夫人也是薄情得很。

所以他今天提出去正院,的確是讓人詫異的。

可不管陸重淵是因為什麼緣故,他這個舉動的確是給了她很多方便,至少那群拜高踩低的奴仆不敢再像昨兒個那樣對她,以後她行事也會方便很多。

蕭知抿了下唇,輕輕同人說了一聲,“五爺,謝謝你。”

她說話的時候,嗓音軟乎乎得,因為昨兒夜裡沒怎麼睡好,聽起來稍稍有些沙啞,但也還是好聽的。

剛醒來知道自己要嫁給陸重淵的時候,她心裡是不願的,陸重淵凶名在外,她多怕自己還沒查清真相就死在人的手中。

可經曆了這麼一日的相處倒是讓她有些改觀。

她就這樣坐在人麵前,低著頭,無論是語氣還是麵容看起來都十分真心實意。

這應該是她生平頭一次跟彆人道謝,那個“謝”字從唇齒之間研磨出來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子生疏,可她臉上的神情是真摯的。

她是真得感謝陸重淵。

無論是先前的刺傷,還是這次去正院,她心裡都感激著陸重淵。

陸重淵聽到這話倒是轉過臉來,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了,甚至有初旭透過那覆著白紗的木頭窗欞打進屋中,此時那日頭就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臉處於逆光之中,少了幾分薄涼,卻也看不見什麼柔和。

他看著蕭知,目光依舊黑沉沉得,語氣也很淡,“你以為我是為了你?”

“不管是因為什麼,我都得謝您。”

蕭知說話的時候。

雖然低著頭,可脊背卻是挺直得。

整個人站在陽光底下,明明看起來纖弱得很,卻又讓人瞧出一絲淩然的美,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交雜在一起,使得她那張本來隻能算是清水芙蓉般的臉好似有了一種迥然不同的美感。

明豔又奪目。

像天上的朝日,讓人移不開眼。

陸重淵原本黑沉沉的目光此時變得有些微閃,就連那顆心也好似“撲通撲通”跳動了幾下。

旋即。

他又生出了幾分厭惡和惱怒。

他討厭這樣猶如朝陽般的奪目,他從來都是生活在黑暗裡的,麵對這樣的美好恨不得親手毀掉、撕碎。

心中的戾氣剛剛升起,卻在看到她關切的麵容時,一頓。

“五爺,您怎麼了?”

蕭知有些詫異得看著他,似是不明白為什麼才一瞬的功夫,眼前這個男人又變了臉色。想到昨日的發熱以及今早右肩上的傷口,她也坐不住了,起身朝人走過去,嘴裡擔憂得說著,“您是不是覺得難受,是燒還沒退,還是右肩上的傷口又疼了?”

邊說。

她邊伸手想去看一看。

可手還沒碰到陸重淵的肩膀就被人握住了手腕,男人的手仍舊和昨夜一樣冰涼,帶著滲入骨髓的寒意讓蕭知忍不住就打了個冷顫。

蕭知低頭朝陸重淵的眼睛看去。

那是一雙化不開濃墨的鳳目,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仿佛會被這雙眼睛的主人拉入婆娑地獄一般,蕭知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而後她聽到陸重淵望著她,沉聲說道:“我說過,離我遠點。”

明明怕他怕得要死,何必露出這幅情真意切的關心模樣?這個女人比那些人還讓他覺得惡心。

想重重拂開。

腦中卻回想起她獨自一個人躺在榻上,小小的身影看起來又羸弱又可憐,其實她也沒什麼錯,被迫嫁給他,還得壓抑著心中的恐懼伺候他……

隻要她日後彆再露出這幅猶如真心般的麵容,他可以讓她好好待在五房。

鬆開手。

陸重淵自顧自推著輪椅往外走去,沒再理會身後的蕭知。

蕭知被人這般對待,要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她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樣對待過,這個男人倒是好,一而再再而三得……她昨夜照顧人本來就沒怎麼睡好,現在喉嚨乾啞,身子疲軟,手腕還被人握出了紅痕。

可她又能說什麼?

這個男人是陸重淵,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性子。

她想好好活著,除了順從他的話,好好照顧他,彆無他法,縱然再生氣也隻能忍。

何況陸重淵今日也總算是幫了她。

思及此。

她也沒再多說。

輕輕揉了揉手腕就往外頭走去。

他們還得去正院請安。

如今這個時辰,隻怕到那的時候都已經晚了。

陸重淵肆意妄為慣了,平日裡也從不把彆人放在眼中,自然是不用怕得。可她不行,她一個新婦,背後又沒什麼依靠,要是頭一天就惹了這府裡的人不高興,日後在這府裡待著恐怕不會好受。

要是有陸重淵的庇護還好些,可……

她看了一眼陸重淵的身影,讓這個男人庇護她估計比登天還難。

收回視線。

蕭知默默對自己說了一聲,還是靠自己吧。

她這輩子還沒靠過自己,小時候靠父王靠母妃靠哥哥,靠她的身份給她帶來得便利,嫁了人也不用擔心,公婆疼她、丈夫寵她,直把她養得天真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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