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壓著心裡的怒火,伸手環著喜鵲,讓她不至於摔倒,然後就仰著下巴盯著林婆子,神色淡淡得,語氣也很平,“你說侯府規矩,那我倒要問一問你,你無故把我的丫鬟關進柴房,這又是什麼規矩?”
她說話的時候。
神色冰冷,全無往日那副溫柔怯懦的模樣。
林婆子再一次從蕭知的身上察覺出那絲可怕的凜然氣勢,甚至在她的注視下,讓她忍不住又想往後退。等反應過來,她自己先氣得紅了臉,剛想張口說話,可還不等她開口,便又聽到蕭知說道:“縱然我丫鬟有過錯,理應由刑事處的趙嬤嬤查辦,你私設刑罰,又是什麼規矩?”
那個刑事處原是她當年管家的時候設的。
那會她是怕有些院子裡的丫鬟、婆子私設刑罰,索性便置辦了這麼一處地方,還下了規矩,倘若有人敢私設刑罰,那麼懲罰之人刑罰翻倍。
這事。
府裡的人都知道。
所以她這話說完,無論是林婆子還是其餘一眾人都白了臉,尤其是林婆子,她手裡還拿著那塊抽人的板子,此時卻不知道該拿還是該扔。原本圍繞在林婆子身後的那些丫鬟、婆子也有意無意得退了開來,一副想同人劃清界限的模樣。
甚至還有人跪在了蕭知跟前,說道:“五夫人,是林嬤嬤差使我們做得,不不不,我們什麼都沒做,是林嬤嬤動的手。”
她這邊開了頭。
其他人也紛紛跪在蕭知的麵前,指認起林婆子做的事。
“你們——”
林婆子眼見這幅情況,想說些什麼又無從說起,隻能死咬著牙恨恨地盯著她們以及蕭知。
她心裡在氣憤之餘也覺得奇怪,這個上不了台麵的孤女怎麼病了一遭反倒有脾氣了?以前無論她做什麼,這個孤女向來都是好聲好氣得喊著“林嬤嬤”,現在卻有膽子責罰起她了?
而且她竟然還知道刑事處的事?
蕭知沒有理會林婆子的目光。
她隻是看著喜鵲,柔聲問道:“她剛打了你多少下?”
喜鵲原本還怕得緊,可此時大概是被蕭知的氣勢所感染,也朝林婆子的方向看過去,她的眼眶通紅,藏著淚還有恨,嗓音也帶著無儘的恨意,“她統共拿板子打了奴二十下,還在奴的胳膊上擰了十來下。”
蕭知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然後麵向林婆子的時候,小臉又沉了起來:“來人,把林婆子押到刑事處,同趙嬤嬤說,林婆子私設刑罰,欺壓下人,誰敢欺瞞,一並處置。”
“你敢!”
林婆子看著蕭知厲聲喝道。
蕭知聽著這話,倒是笑了開來,她笑得時候很好看,眼睛彎彎得,明明是這麼羸弱的身形,卻在這一刹那讓人感受到一股明豔的肆意,她就這麼看著人,似笑非笑得說道:“我有什麼不敢的?”
“我是主,你是奴。”
“你私設刑罰在先,無視尊卑在後。”
“還是你覺得自己手握中饋,堪比侯夫人,所以才由你在這當家做主?”
這一番話,林婆子哪裡敢認?她隻能白著一張臉朝蕭知伸出手,“你你你”了好幾聲,旁得卻是什麼話都吐不出。
蕭知卻懶得再理會她,抬了抬手,吩咐:“押出去。”
其餘奴仆經曆了之前那一番事,哪裡還敢置喙她的意思,聞聲便忙應了。
***
而此時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下,慶俞推著陸重淵站在此處,眼見那處亂哄哄得,便低聲說道:“主子,是夫人……我們要過去嗎?”
“不用。”
陸重淵的聲音很淡。
沒什麼溫度也沒什麼情緒。
他望著蕭知的方向,見她挺直著脊背,小臉緊繃得露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漫不經心地轉著指上的玉扳指。
而後,他收回視線沒再看,語氣淡淡得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