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陸重淵卻始終沒能有什麼反應。

想到即便被他刺傷也沒說什麼的陸重淵,想到這麼恨陸老夫人卻還是為了她去正院的陸重淵,想到白盈盈拿著手爐砸過來時,替她擋下一切傷害的陸重淵......蕭知覺得自己此刻的心變得更難受了。

她寧可陸重淵從頭至尾都對她不好。

那麼也不至於到現在,看到他這幅模樣,她心裡會這麼難受。

把臉埋在他的手上,任由臉頰上的淚一串串得滑落,她就這麼抱著人的手,啞聲哭道:“陸重淵,你快好起來吧,我還有許多話沒和你說。”

抱歉的話。

感謝的話。

她都還沒來得及和他說。

蕭知沒有注意到,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剛才一直昏迷不醒的陸重淵,眼睫輕輕顫動了下。

***

等到半夜。

趙嬤嬤過來的時候,蕭知到底還是挨不住昏睡在了床榻。

看著昏睡過去的人,趙嬤嬤放輕了些腳步,她原本是打算把蕭知叫醒,讓人回榻上睡,要是這樣睡一宿,明兒個醒來,夫人這脖子肯定得難受。

可剛走到那邊,還不等她說話,就看到了床上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黑漆如墨的眼睛,在這光線昏暗的屋子裡,那雙銳利的眼睛就像是發著冷光似得。

冷颼颼得。

讓人看著就害怕。

“五,五爺?”趙嬤嬤似是不敢置信,顫著嗓音喊道,等喊完,察覺到床上的人是真的醒過來了,她忙湊近了些,抑製不住的激動讓她在這個時候已經無暇顧及蕭知怎麼樣了,她一眨不眨地看著陸重淵,嘴裡更是激動道:“您,您醒了,老奴這就去喊李大夫過來。”

說完。

她就想轉身往外頭跑去。

隻是還不等她動身,身後就傳來了陸重淵的聲音,“我沒事,不用去了。”

久病成醫。

陸重淵能夠感受到自己這會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就連身體裡的那股子毒素也已經平複了下來。

“可是......”

趙嬤嬤轉過身,麵向陸重淵,還是有些猶豫,可五爺的話,她也不能不聽,隻能站在原地看著人。想著他從暈倒之後就沒再進過食,又緊張得問道:“那您現在餓不餓,老奴讓人去給您準備些吃的?”

陸重淵仍是拒絕道:“不用。”

他說這話的時候。

那雙黑漆如墨的鳳目就看著蕭知,她的手還緊緊包裹著他的,細長的柳葉眉也緊緊擰著,嘴裡更是不住嘟囔著“陸重淵,你彆出事,你快醒來,我知道錯了......”

此時屋內無人說話,倒使得蕭知的這喃喃幾聲都變得十分清晰起來。

這些話。

陸重淵聽見了。

趙嬤嬤也同樣聽見了。

她望著拔步床,看著床上的男人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麵露複雜,想了想還是輕聲說道:“五爺,剛才的事,夫人已經和我說了......”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還帶著些斟酌和猶豫,倘若是以前,她絕對是不會多管閒事的。

五爺不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可這是五爺生平頭一次喜歡人,她不希望兩個人因為這些事就淡了。

所以縱然頂著這樣銳利的目光,她還是低著頭,輕聲說道:“夫人進府晚,不知道以前的事,您彆怪她。”

話音剛落。

趙嬤嬤便察覺到了陸重淵落在身上的那股子視線。

那道視線冰寒徹骨,她根本沒法在這樣的注視下抬起頭來,甚至有那麼一股子念頭想屈膝跪在地上,好在,還不等她軟了膝蓋,陸重淵便已經收回了視線,可她還是不敢抬頭,隻能低著頭站在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中終於傳來陸重淵的聲音,“今天這事,不要傳出去。”

今天這事?

趙嬤嬤一愣,不過下一瞬她便明白過來五爺說的是什麼了......看來五爺心裡還是很關心夫人的。

倘若五爺今日發病的事傳出去,老夫人那邊肯定得追究,要是讓老夫人知道這事是因為夫人,彆說像現在這樣好好對夫人了,恐怕不把人打一頓趕出去都是好的。

好在,五房人少,嘴巴也嚴實,剛才她就已經吩咐過了。所以這會她便回道:“您放心,老奴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嗯。”

陸重淵應了這麼一聲便沒再說話,又過了一會,他才同趙嬤嬤說道:“這兒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趙嬤嬤看了一眼拔步床,抿了抿唇,還是輕輕應了一聲“是”,然後輕手輕腳得退了出去。

等到合上門。

陸重淵重新看向身邊的蕭知,昏暗的光線下,眼前人的麵容卻像是會發光似得,他剛才雖然昏睡著,但其實意識還是在的。

他清晰得記得在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時,她是用什麼樣的力道來推動他,甚至在把他推倒在地上的時候,倉惶的想離開。

可就在他以為她真得會走的時候,她突然又回來了,蹲在他的身邊,焦急而又擔憂得喊著他的名字。

再後來。

就是她坐在他的身邊,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得說著道歉。

另一隻放在錦被裡,沒有被她抓著的手輕輕顫動了幾下,陸重淵目光複雜得看著身邊的蕭知,不知道猶豫了多久才終於伸出手,他眼神好,即便在這樣昏暗的光線裡也能看到她脖子上的手指印。

因為沒有擦藥的緣故,已經變得有些深紅了,看起來恐怖極了。

他這一生殺過的人不少,嚴刑逼供下的懲罰,單刀直入的殺人,沒有上萬也有成千,可這卻是他第一次,用這雙手,沒有借助任何外力動手。

他還記得自己這雙手掐著她的脖子時,她露出的驚恐和震驚。

記得她拚命掙紮時,流露出來的害怕。

那個時候。

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而她,也是真的害怕他。

伸出去的手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不敢再往前靠近半點,她心裡一定很怕他吧,是啊,任誰麵對一個要殺了自己的人都沒法不害怕,她現在說得這麼好聽,可真的等他醒過來,她肯定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就算她不怕他。

聽到了他那樣悲慘的身世,隻怕也會可憐他,剛才她不是還落淚了嗎?

他不需要彆人的可憐,尤其是她的可憐,臉上露出一抹譏嘲的笑,他重新把手收了回去。

***

等到蕭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清晨了。

她有些詫異的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在拔步床前,而是在貴妃榻上,身上還嚴嚴實實的蓋著被子,坐起身,她迷糊了一瞬,然後想到什麼,立刻就起身朝拔步床過去。

可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此時卻消失不見。

摸了摸被子,也是涼的,心裡的驚恐被無限放大,蕭知甚至沒辦法站穩,她跌跌撞撞往外跑去,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腳下的鞋子也沒穿好。

推開門。

她就看到了迎麵過來的趙嬤嬤,不等人開口說話,蕭知便拉住趙嬤嬤的袖子,氣喘籲籲的說道:“嬤嬤,五,五爺他不見了。”

這不是趙嬤嬤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蕭知。

她剛進門的頭一夜也是這樣,衣服亂糟糟的,頭發也沒梳好,腳下的鞋子甚至還少了一隻,那個時候她對這位新夫人充滿了不滿,總覺得這樣粗鄙的女人怎麼配得上五爺?可此時看著她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五爺。

趙嬤嬤笑了笑,神情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她伸手扶住人的胳膊,等人站穩了身子才看著人柔聲說道:“您彆擔心,五爺已經醒了,這會正在書房。”

陸重淵醒了?

似詫異,似震驚,等反應過來,蕭知就立馬朝書房跑去,她有很多話要和陸重淵說,走到書房門口,她倒是先平穩了下呼吸才開始敲門,“五爺,我可以進來嗎?”

書房裡的陸重淵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握著書頁的手一頓。

他能聽到那道聲音飽含著的擔憂和急切,一如昨日他昏倒時,握著書頁的手收緊,微垂的那雙鳳眼也不知流露著什麼樣的思緒。

有掙紮,有猶豫。

可等他抬頭看向慶俞的時候,聲線清冷又淡漠,“讓她走。”

“是。”

慶俞輕輕應了一聲就往外走去。

而陸重淵在慶俞出去的時候,推動自己的輪椅到了屋子裡光線最為昏暗的一處地方,他在這邊,外頭的人瞧不見,可他卻能看清外頭的畫麵。

半敞開的門足以讓陸重淵看清外頭的場景,他看到蕭知站在門外,蓬頭垢麵的,其實一點都不好看,她的臉上有著未加掩飾的關切和擔憂。

有那麼一刹那,他想讓慶俞回來,讓她......進來。

可這個念頭剛起。

他就忍不住想到昨日那個看著他麵露驚恐的蕭知,那個拚命掙紮拚命想逃離的蕭知,他不想再在那張臉上看到那樣的神情,更不希望她是因為可憐他才留在他的身邊。

倒不如不見。

不見。

他就不會多想。

“夫人......”

屋外的慶俞朝蕭知拱手一禮,然後同人恭聲說道:“五爺有事,不能見您。”

捏著書頁的手一頓,陸重淵坐在昏暗處,看到蕭知臉上流露出來的詫異。

他的薄唇微抿,然後他就看到蕭知的目光越過慶俞朝屋中看來,似是在搜尋著什麼,可屋子裡的光線並不算好,找了很久也沒找到,然後他看到她收回視線,很輕得說道:“既然如此,我過會再來。”

說完。

她在門口又站了一會,然後才轉身離開。

等到門被合上,慶俞進來回道:“五爺,夫人走了,她說,過會再來看您。”

陸重淵聽著這話也沒說話,他的手中仍舊握著那本翻看了沒幾頁的書,雙目微合,頭往後靠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語氣淡淡得說道:“不準她進來。”

聽到這句話。

慶俞似是一愣,他甚至抬起了頭,看著昏暗處的那道身影,他張口想說什麼,最終卻還是輕輕應了一聲“是”。

***

蕭知這幾日有些心煩。

陸重淵醒來已經有三天了,可這三天,他吃住都在書房,連見都不肯見她。她都不知道陸重淵是因為什麼才不肯見她,因為陸老夫人的緣故,因為當日她的那些提議,還是因為他心裡還是覺得她是得了陸老夫人的好處才會接近他的?

她想和陸重淵坐在一起說清楚,心平氣和的,把什麼都說清楚。

該道的謝道,該道的歉道。

可偏偏這個男人連見都不肯見她。

慶俞又是個死心眼的,得了陸重淵的授意,每回她過去就是恭恭敬敬得攔在門前,對她說“五爺不肯見您”,倒是找過趙嬤嬤,可很顯然,陸重淵那個性子是沒人能治的,他既然打定主意,彆人就不可能反駁。

歎了口氣。

她也沒再往書房跑。

陸重淵總不至於一輩子待在書房不出來吧,隻要他出來,她總有法子和他說清楚的。她以前的確是因為利益接近他的,可自從他幫了她那麼多次,她心裡也是真的拿人當朋友看的,上回她提議陸重淵去正院過年。

一來是因為平兒的那番話。

二來她也是真的希望陸重淵和陸老夫人重歸於好。

當然。

這一切得建立在陸重淵沒有那樣一個身世,倘若她知道陸重淵小時候是這樣的,她絕對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提議。

門外傳來喜鵲的聲音,“夫人。”

這陣子喜鵲身子好了很多也就繼續做起了貼身的活,蕭知收了下心思,重新端坐好讓人進來。

沒過一會,門就開了。

喜鵲端著一盅湯水走了進來,等放下湯水後就同蕭知說道:“夫人,趙嬤嬤讓我給您帶了湯水過來,川貝秋梨湯,對您的喉嚨有幫助。”自從上回陸重淵掐過之後,蕭知的喉嚨就有些受損,這幾日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啞啞的。

蕭知聽到這話也隻是點了點頭,隨口說了一句,“好,我過會吃。”

話說完。

她看著喜鵲的神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彆的話要說?”

喜鵲聽到這話,似是猶豫了下,可看到蕭知脖子上的手指印時,還是咬牙道:“主子,我們離開這吧。”

前些日子,她身子不好整日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五爺和主子的事。

可這陣子,她能下床了,自然也就可以看到主子脖子上的手指印,這麼深的手指印,那個五爺肯定是想把主子弄死。

以前聽到那些傳聞,她還不信。

可現在眼見為實,容不得她不信!雖然主子現在穿得好吃得好,可要是再被五爺這麼折騰下去,還能活幾天呀?

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越想。

越覺得難受。

要不是因為她,主子也不會留在侯府,也不會嫁給陸五爺,也不會受傷,抹了一把眼淚,她看著蕭知,繼續道:“主子,我們走吧,離開侯府,離開這個鬼地方。”

蕭知聽清了喜鵲的話,怔楞之餘又覺得好笑,她把人拉著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然後遞了一塊帕子給她,溫和道:“這事,我不是同你說過了?我們現在彆說想離開侯府了,隻怕連出門都很難,你……”

話還沒說完。

喜鵲就抬了臉,她握著帕子擦拭著臉上的淚,嘴裡跟著說道:“主子,我有辦法了,不會有人發現我們離開的,等到離開侯府,您就再也不用被人欺負了。”

她有辦法?

蕭知有些詫異得看著喜鵲,不等她說話便見人小心翼翼得從袖子裡取出一張字條,然後神神秘秘得同她說道:“主子,這是二少爺給您的,您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萬字更新來啦,今天的更新是不是炒雞多!要親親抱抱舉高高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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