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就此收回手,可還不等她把手收回,那隻寬厚又冰冷的掌心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十分有力的力道,穩穩地,極具力量地握著她的手。
蕭知的身形一顫,兩片猶如蟬翼般的睫毛也跟著輕輕抖動了起來,她詫異得看向陸重淵,不等她說話,便聽到陸重淵不耐煩得開了口,“還跪著做什麼?”
“沒聽到我說的話,聾了?”
仍舊不算好的語氣,帶著獨屬於陸重淵的喜怒無常,卻讓蕭知的心在那一瞬的顫動之後突然變得平靜了下來。
她沒說話。
隻是又看了人有一會,然後任由他握著她的手,站起了身。
屋中其餘人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幅畫麵,他們以為說了這麼多,陸重淵肯定會嫌棄會厭煩,保不準還會親自拿刀砍死這個不貞的女人,卻沒想到他聽也不聽,依舊無所顧忌得站在那個女人的身邊。
陸老夫人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連帶著聲音也低了幾分。
“老五,我知道這事,我也有錯,可你不能因為……”她說到這沒再往下,心裡卻篤定陸重淵這是因為想跟她作對才會選擇站在蕭知這邊。
陸重淵握著蕭知的手並沒有離開,聽到這話,倒是有些似笑非笑的朝陸老夫人遞去一眼。
那眼中的譏嘲實在太深,令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的陸老夫人頓時就閉了嘴,有些倉惶的躲開陸重淵的眼神,就連端坐在羅漢床的身子也開始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見她這幅模樣。
陸重淵也懶得開口,仍舊握著蕭知的手,然後用那雙淡漠至極的丹鳳目掃向屋中,他平日心情好的時候都沒有多少人敢直視,更遑論是現在?原本說得熱鬨的王氏和李氏更是在他的直視下低下了頭。
其餘奴仆更是戰戰兢兢得,差點便要跪下去了。
陸重淵就這麼掃過眾人,然後在看向陸崇越的時候,終於開了口,“你——”
他說話的時候,下頜微抬。
即便坐在輪椅裡也仍是一樣的不可一世。
縱然他殘廢了,縱然他這輩子都很有可能沒法再站起來,可他始終都還是陸重淵,那個令眾人畏懼的陸重淵。
陸崇越原本安安靜靜得坐在一旁,此時被點到了名立刻就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的緣故,他的腿碰到身邊的高案,撞得那高案輕晃,就連上頭的茶盞也被撞得傾翻在側。
那盞茶是剛上的。
裡麵的茶水還是滾燙的,這會那滾燙的茶水順著桌角往下流,有不少落在了陸崇越的身上。
“嘶——”
他燙得想尖叫,可在陸重淵,在他這位五叔的注視下卻什麼都沒不敢說。
陸崇越隻能咬著牙,忍著那股子疼痛,然後麵向陸重淵,沒有先前的溫潤謙遜,此時的他看起來格外緊張,也是,這世上隻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在陸重淵的直視下安然處之的。
好在還記著自己的身份,沒有害怕的顫抖起來。
身形倒是彎曲了幾分,嗓音也有些輕顫,客客氣氣得朝人行了一禮才開口,“五叔。”
陸重淵見他行禮也沒叫人起來,他仍舊好整以暇的坐在輪椅上,神色淡淡的看著人,待又過了一會才發問:“你說,她勾.引你?”
蕭知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身形變得有些緊繃,就連被陸重淵握著的那隻手也攥得有些緊,她低頭朝身側的陸重淵看去,張口想說些什麼。
可陸重淵卻好似知道她要做什麼似得,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看她,可握著她的那隻手卻輕輕捏了下。
就這麼一下。
卻讓蕭知剛才還有些緊繃的心弦變得放鬆下來。
她沒再張口,任由陸重淵握著她的手,安安靜靜得站在他的身邊。
而不遠處的陸崇越在聽到陸重淵的發問時卻覺得頭皮發麻,他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他不該和林婆子勾結的。
可是事到如今,後悔有什麼用?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原本五嬸是我的長輩,崇越也不好說長輩的壞話,隻是這事,崇越實在不敢瞞下。”
謊話說的多了,編起來倒也是一套套的。
陸崇越起初說的時候還有些磕磕巴巴,可到現在卻已經十分順暢了,即便在陸重淵那雙漆黑如墨的鳳目的注視下也能十分自然的繼續說道:“其實這已經不是五嬸第一次找我了,她早在很久以前就說不想嫁給五叔。”
“後來她又多次在私下聯係崇越,說了您許多不好,還想跟崇越......”
他沒把這話往下說,卻是又長歎一口氣,然後才又說道:“可您是崇越的長輩,崇越自幼又習得孔孟禮法,自然不敢瞞而不報。”
說到這的時候。
陸崇越的心情已經十分坦然了。
他就不信都說到這樣的程度了,五叔還能忍?他這位五叔可從來都不是什麼慈悲的主,隻要五叔把人趕出去,那他再略施手段,這個女人縱然再恨他不也得乖乖的臣服於他?他雖然心裡看不起蕭知,但……不睡白不睡,再說她長得也不差。
臉蛋好,身材也不錯。
縱然平日裡穿得都是不顯身材的衣服,可還是能看出她的纖腰長腿,以及......圓潤飽滿的胸部。
想到這的時候。
陸崇越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些癢了。
何況這可是伺候過五叔的人啊,陸重淵用過的女人以後臣服在他的身下,這是一件多麼有麵子的事。
他低著頭,沒有人窺見他麵上是個什麼情緒。
可蕭知卻氣得要死。
這個混賬竟然敢說出這樣的混賬話!
她心裡就跟有一把火在狠狠燒著似得,燒得她想衝上前,把袖子裡的那把匕首狠狠刺進他的胸膛,她這麼想,步子還真得就邁出去了一步。
可也隻是一步,她就被陸重淵抓住了手。
握著她的那隻手即便在這暖如春日的室內也仍舊冰寒無比,可那股子從掌心下傳遞出來的力量卻讓蕭知浮躁的心突然變得平穩了下來。
她停下腳步,低頭朝陸重淵看去。
可陸重淵卻沒有看她,他隻是望著陸崇越,語氣淡淡得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陸崇越此時心裡浮想聯翩的,恨不得現在陸重淵就發落了蕭知,讓他有可趁之機,所以陸重淵剛問,他就連忙答道:“自是真的。”
“您是崇越的五叔,崇越怎麼敢欺騙您?”
他說的十分誠懇。
可陸重淵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該有的生氣,他仍舊靠坐在輪椅上,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一角,他就這麼審視著陸崇越,直把人看的頭都低下去了,這才發了話:“把人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