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話。
他們隻是用那雙驚懼至極的眼睛望著陸重淵,就像是在看一個惡魔。
陸重淵看著這些所謂的家人一臉恐懼得望著他,就連他那個好母親,也是又驚又怕得看著他。唇邊泛起一抹涼薄的笑,他一隻手握著蕭知,另一隻手便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得敲著,語氣涼薄至極,“我說過了,我陸重淵的夫人還輪不到彆人來教訓。”
這話說完。
陸重淵重新轉向陸崇越,眼看著神色倉惶的陸崇越,語氣淡淡得說道:“你——”
他向來都是這樣的。
麵對這些人,居高臨下,從來不多言,就連看向他們的目光也仿佛帶著施舍一般。
這樣的態度無疑是令人討厭的,所以才會在陸重淵從高處摔落的時候,有那麼多人在背後譏嘲他。
可不管他們在背後怎麼譏嘲。
明麵上的時候,他們還是始終害怕著這個煞神。
那些朝中當官,曆經風雲的麵對陸重淵尚且如此,更遑論一個還未入仕途的毛頭小子。
陸崇越就在陸重淵的注視下,顫顫巍巍的抬了頭,然後一臉害怕的衝人喊道:“五,五叔。”
“嗯。”
陸重淵不鹹不淡的應了這麼一聲,然後語氣淡淡的問道:“你說,她勾引你?”
這是他第二次問陸崇越。
同樣的問題,剛才陸崇越回答的十分輕鬆,甚至還肖想著以後怎麼讓蕭知臣服於他,可此時……他卻像是傻了一般,等到目光觸及陸重淵的眼睛,想到林嬤嬤的結局,他終於再也忍不住摔倒在地上。
從前溫潤如玉的陸家二少爺,此時哪裡還有以前的好模樣?
陸崇越的麵容倉惶又害怕,身子也不住打著顫,他匍匐著爬到陸重淵的跟前,雙手抱著他的腿,求饒道:“五,五叔,我錯了,我,我隻是一時糊塗。”
“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您,您饒恕我這一回吧。”
陸重淵坐在輪椅上,半傾下身子看著匍匐在腳邊的陸崇越,似笑非笑的重複了一遍,“錯了?”
這話說完。
陸崇越拚命點著頭,一副好似點的慢了,眼前這個煞神就會殺了他似得,嘴裡更是不住說道:“五叔,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陸重淵看著他這幅模樣,一如在戰場時,那些匍匐在他的腳邊的俘虜,他重新坐直身子,往身後靠去,雙眸微垂,漆黑如墨似的眼睛泛出幾分涼意的笑。
他也沒同人說話,隻是朝慶俞伸出手,等接過一條鞭子,然後轉頭看向蕭知,同她說:“你,拿著這玩意去抽他。”
什麼?
蕭知似是沒有聽清,她垂下那雙杏兒眼,怔怔地望著陸重淵,直到她的手被人攤開,直到有一個冰涼的物體放在她的掌上,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鞭子?
詫異的看向陸重淵,回想他剛才說的話,陸重淵這是讓她拿著鞭子去抽陸崇越?
“不想?”陸重淵看著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挑了挑眉,語氣也變得淡了下來,“不想就還給我。”
蕭知沒讓人收回。
反而把鞭子握得死緊,她抿著唇,望著陸重淵,嗓音也有些沉,“想。”
她想好好抽陸崇越一頓。
為了她自己,為了原身,她都得好好抽一頓陸崇越,把這個無恥小人好好抽一頓!把心裡的這些苦悶全都宣泄出來!
蕭知沒再看陸重淵,反而盯著自己手上的這條軟鞭,她以前也是常用鞭子的人,自然知道這條鞭子材質金貴。
握在手裡的時候輕,使出去的力道也不用很大,可打在人身上的時候卻能讓人立刻皮開肉綻,抿了抿唇,她掂了掂手上的鞭子,然後低頭朝陸崇越的方向看去。
“你......”陸崇越早在剛才兩人對話的時候就傻眼了,他聽到了什麼?他的五叔想讓這個女人拿鞭子抽他?
他心裡覺得害怕之餘,卻又放鬆了些。
要是陸重淵出手,他肯定是活不了了,可要是蕭知......這個女人敢打他嗎?她舍得打他嗎?張口剛想說些什麼,可迎向眼前人的那張麵容,他心裡卻是猛地一跳。
那張向來溫柔如水般的麵容此時陰沉沉得,就跟化不開的濃墨。
陸崇越的心裡突然有一個念頭,這個女人敢,她不僅敢,甚至還想殺了她!這樣的念頭讓他再也待不住,原本匍匐在地上的身子不住往後退,一邊倒退一邊喃喃道:“你,你想做什麼?”
蕭知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沉著一張臉,然後就這麼一步步握著鞭子朝陸崇越走去。
屋中眾人起初沒明白,等看到蕭知握著那條鞭子朝陸崇越走過去的時候才回過神來,李氏更是心下一個咯噔,她立刻起身麵向蕭知,尖聲罵道:“你個小賤.人,你敢……”
話還沒說完。
坐在輪椅上的陸重淵就淡淡開了口:“聒噪。”
隻是兩個字就讓室內變得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敢說話,就連怒不可遏的李氏也不敢。
陸老夫人原本是想攔得,可聽著這話也閉了嘴,今日這樁事本來就讓老五不高興了,要是這會再阻攔,隻怕老五會更不高興。何況現在出手的又不是老五,蕭知那丫頭的身子骨,能有多少力道?
打幾下也就打幾下,能讓他們把這口氣抒出來才是正經事。
“你,你彆過來……”
陸崇越顫抖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可話音剛落,身上就狠狠挨了一鞭子。
“啊!”
那是撕心裂肺的疼呼聲。
僅僅一下就讓陸崇越皮開肉綻。
李氏看著這幅模樣尖叫一聲剛想撲過去,可第二鞭已經落下,鞭風掃過李氏的時候差點讓她直接軟倒在地。
不敢過去,也不敢張口,隻能眼睜睜得看著蕭知一鞭又一鞭打在陸崇越的身上。
屋子裡誰也不敢說話,隻有陸崇越的疼呼聲不曾間斷。
蕭知就這麼冷著一張臉,甩了一鞭又一鞭,打你個懦夫,打你個滿口胡言的混賬東西,打你個齷齪的小人……打一下,她就在心裡罵上一句。
自從她醒來的那一日起。
她就一直憋著自己,小心翼翼,不敢泄露半點情緒。
可如今——
她就像是釋放了所有的不滿和委屈。
她的力道變得越來越大,似乎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減輕心裡的那些不甘。
屋中縈繞著濃厚的血腥味,陸崇越早就被打暈過去了,李氏也被嚇得暈了過去,沒有人敢上前,倘若先前她們隻是驚懼陸重淵,此時卻是連蕭知也怕上了,遠遠看著都能從她的身上察覺到一股嗜血的殺意。
還真是夫妻啊。
一樣的恐怖,一樣的駭人。
蕭知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她早就忘了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她隻知道不斷地甩著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向那個不要臉的畜.生,直到手被人握住,她才像是收回所有的思緒。
停下手中的動作,怔怔地朝身邊人看去。
那個握著她胳膊的男人,麵容淡漠,可說出來的話卻好似帶著安撫的性質,他一下一下得撫著她顫抖的胳膊,輕聲同她說,“好了,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