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 66 章(2 / 2)

“這個月?這個月出了什麼事?”那外來人不解道。

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一瞬,又過了一會,才聽到那中年男人壓著嗓音說道:“我有位親戚是在宮裡當差的,聽說這陣子,咱們那位陛下時常做噩夢,有時候還會大喊大叫,嘴裡嚷著永安王府那幾位的名字。”

“幾次之後他就頒了聖旨,讓人嚴加看守,尤其是麵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以及馬車,更是要好生盤查。”

外頭的聲音還不曾間斷。

車子裡的氣氛卻變得越發冷凝起來。

陸重淵向來話少,這會又還在生悶氣,如今聽到這些話,也不過靠著車廂,神情淡淡地飲著茶,一副與他無關的模樣。

可蕭知三人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如意低頭跪在一旁,蕭知便咬著牙,靠著車廂,她低著頭,細長的指尖緊緊攥在手裡,攥得手指發麻,手心抽疼也沒有理會。

至於顧辭。

他雖然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隱約還是能察覺出他此時身上的氣勢也變得冷峻了許多,撐在膝蓋上的手,此時也緊握成拳,像是在強忍著什麼。

陸重淵起初並沒有怎麼理會,他隻是一個人靜坐著。

他原本就不是那種富有同理心的人,在他的心中,這世上的人隻分為三種,該殺的,不該殺的,還有......蕭知。

永安王府的真相是什麼,他並不在乎,旁人怎麼說道,也同他沒有什麼關係。

這次幫顧辭也不是因為彆的,而是蕭知求到了他的麵前。

他可以不管彆人,不去理會彆人,卻不能不管蕭知,所以縱然不清楚這兩人有什麼關係,不清楚為什麼蕭知要幫顧辭。

他還是儘心儘力,幫他安排、為他謀劃。

手中握著的那杯茶盞已經空了一大半,他原本想再倒一盞,餘光卻瞥見對麵坐著的蕭知,臉色十分難看。

手上的動作一頓。

陸重淵思緒轉個彎,便猜到,她如今這幅悲憤到甚至帶有恨意的表情,應該是因為外頭那些人說的話,那麼剛才那些人說了什麼呢?提到了宮中的那一位,提到了永安王府,以及......顧辭。

為了顧辭?

不像。

那麼是因為什麼?

他原本隻當這兩人曾經有一段機緣巧遇,又加之當初那位寶安郡主曾經幫過她,所以蕭知才會如此幫襯顧辭。

可如今看來,倒不太像。

如果隻是因為曾經的一些恩惠,蕭知不應該是這幅樣子。

那麼,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陸重淵抿著唇,修長的指尖搭在茶盞邊緣上,他不是沒有猜測過蕭知身上的秘密,可每每深思又總覺得自己著手的那個點不太對。

而如今......

他的腦中仿佛靈光一閃,似是有什麼念頭要衝出來。

可這個靈光隻存在一瞬間,還不等他捕捉到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外頭的人流又動起來了,慶俞趕著的馬車也緩緩往前推行,沒一會功夫,那幾個腰係佩劍的守衛就盤查到了他們麵前。

嚷嚷聲在外頭響起,“馬車裡麵的是什麼人?”

那人一邊說,一邊想靠近,似是想掀開車簾檢查一番。

馬車裡原本心思各異的幾個人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的神色都變得沉寂了下來,蕭知更是麵露緊張,一雙杏兒眼死死盯著那道車簾,緊張地手握成拳。

隨著那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這顆心仿佛已經懸在喉嚨口一樣。

外頭陽光刺眼。

她甚至能夠看到一隻手已經落在了那塊暗色織金布簾上。

“大膽!”

不等那名守衛觸碰到車簾,慶俞便揚著馬鞭朝那守衛的手虛虛揮去,沒有打到人,隻是把人逼得退後幾步。

原本在檢查的其餘守衛見此陣仗紛紛過來,手持佩劍,厲聲道:“什麼人,竟敢......”

話音未落。

慶俞便接過話開了口,聲音很冷:“你可知裡麵坐得人是誰?竟敢如此冒犯。”

旁邊一眾行人都不知道怎麼了,紛紛退避三舍,目光卻始終往這邊盯著,而那幾個持劍的守衛原本是想好好教訓慶俞一番,可聽到他這番話卻愣住了。

難不成——

裡麵坐得竟是什麼大人物不成?

因為這一層念頭,那些原本冷著一張臉的守衛,一時也不敢上前了,各個麵麵相覷。

“這個人......”

其中一個守衛看著慶俞開了口,“好像是以前跟在陸都督身邊的慶俞。”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其餘幾個守衛打量慶俞一番,也認出了他的身份,既然這是陸都督身邊的人,那麼......馬車裡麵的人,難不成就是那位煞神?

眾人想到這,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十分蒼白起來。

“不會吧,我聽說那位陸都督受傷後就很少出門了,怎麼好端端的,會出現在這?”

“可我聽說,前陣子崔家舉辦宴會,這陸都督就去了,或許......”幾個人嘀嘀咕咕的,一時都不知道是該上前來確認一番,還是直接放行。

若裡麵的不是陸都督,而是什麼要犯。

那他們就這樣放行,日後追查起來,豈不是犯了大錯?

就在他們猶豫之間。

原本那麵平靜的車簾卻被人掀了起來。

吵鬨的聲音驟然停下,眾人不由自主地朝馬車看去,便見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端坐在輪椅上,男人麵容俊美,身上的氣勢卻十分冷峻,他一手握著車簾,一手隨意撐在扶手上。

眼神冰冷又沒什麼情緒,就這樣看著外頭的人。

那些起初還在質疑馬車裡身份的守衛在看到陸重淵的身影時,紛紛跪倒在地,手裡的佩劍落在地上,就連身形也在陸重淵的注視下,不自覺打起了冷顫。

嘴裡更是磕磕絆絆地喊著,“陸,陸都督。”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還真是這位煞神來了,他不是不喜歡出門嗎?怎麼今日還要出城門了?

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一些。

眼見這些人顫顫巍巍的模樣,陸重淵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他早就習慣了,這世上的人對他向來敬大於畏,不過他也無需彆人敬他。

敬他做什麼?

怕他就夠了。

陸重淵在心中嗤笑一聲,繼而開了口,“怎麼?”他手持車簾,身形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仿若在看什麼螻蟻一樣。

“你們還不讓開嗎?”

這聲音冷冷清清的,跟平日裡的也沒什麼差彆,可落在那些守衛的耳中就跟個奪命符似的,彆說上前檢查了,他們是連攔都不敢攔,紛紛起身讓開,十分規矩,又十分恭敬地和陸重淵說道:“陸都督,您,您請。”

說完。

那領頭的守衛忙拿起自己的佩劍,朝旁邊人的揮手,厲聲道:“還不讓開?!”

雖然這位煞神現在落魄了,但捏死他們這些人就跟捏個小螻蟻一樣,他可不敢輕易得罪......

車簾已經落下。

圍在城門口的那些行人,不管是知道陸重淵的還是不知道陸重淵的,紛紛讓開步子,讓他們的馬車先行。等他們逐漸走遠了,那些剛才壓在喉間的聲音這才漸漸響起。

“這人是誰啊?”

“五軍都督陸重淵,這你也不知道?!”

“竟是他?”有人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也變得蒼白了一些,就連聲音也低了許多,“可我不是聽說他的腿廢了,在家中休養嗎?怎麼今日竟然出來了?”

“誰知道呢?左右這些大人物的心思,咱們也猜不透,也不敢猜。”

......

這裡行人嘀嘀咕咕說著話。

那邊幾個守衛看著陸重淵遠去的馬車,也鬆了口氣。

“我們這樣檢都不檢查,就這樣放他走,真的沒事嗎?”有年輕的守衛,忍不住擔憂道。

“怎麼?難不成你還想去碰那位煞神的車?”其餘守衛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敢,我們可不敢!再說那陸重淵是個什麼性格,他入朝為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同誰有過什麼聯係。”

“難不成你以為以他的脾氣,還會幫永安王府不成?”

“再說了——”

那領頭守衛嘀咕道:“也就是宮裡那位多疑了一些,我看永安王府那些人早就死絕了,當初那個顧辭掉下去的可是懸崖啊,怎麼可能還活著?”

不過這些話,他們也不敢拿到明麵上說。

既然宮裡那位主子讓他們嚴守,他們自然也隻能嚴守了。

“好了好了,還要不要出城門了?”守衛看著那些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行人,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一邊揚聲罵道,一邊重新回到城門口,查檢起來。

城門口的秩序重新恢複如常。

“剛才發生了什麼?”有個清冷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守衛抬頭看去,便見陸承策坐在馬匹上,他穿著一身常服,腰係佩劍,麵容冷峻,嗓音也十分冷清,這可是如今陛下麵前的大紅人,如果說剛才他們對陸重淵是畏懼,那麼此時麵對陸承策便多了幾分鄭重。

紛紛退後一步,拱手喊道,“陸指揮。”

等行完禮,領頭守衛便道:“剛才陸都督過來,我們不敢檢查便放行了。”

五叔?

陸承策聞言,輕輕皺了眉,他倒是沒想到五叔會出城門,目光朝不遠處望去,隱約能瞧見一輛馬車的身影,剛想騎馬跟去,身後便又傳來一道女音:“陸世子。”

卻是崔妤。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