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 74 章(2 / 2)

那個丫頭啊,很聰明,她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更好的把這件事宣之於眾,但聰明歸聰明,行事還是天真了些。

她以為把那個喜兒帶進去就沒事了。

可人心難測,倘若那個喜兒被人抓住,倘若她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揭發了她的共謀,那麼到那個時候,她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所以他趕在她到的時候,讓慶俞帶著那個丫頭去了王家,又讓人威逼利誘了一番,讓她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

窗外是亂花漸欲迷人眼,而坐在屋子裡的陸重淵,看著外頭這些景致,卻心如死水一般,沒有一絲賞看的心思。

他不管她要做什麼,也不在乎她要做什麼。

她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懲戒王家那些混賬也好,是看不慣那些醜惡的事也罷,他都會陪著她。

她要殺人。

他會給她遞刀。

她要攪亂這風雲。

他就陪在她身邊,替她一起攪亂。

人倫禮教算什麼?

他,

隻要她。

***

馬車到王家了。

車夫上前遞了拜帖,那邊審查過後,如意便扶著蕭知下了馬車。

王家說到底也是勳貴人家,不管裡麵那些貴人們是怎麼想的,這門前伺候的人,該給的麵子還是會給的。

蕭知這邊剛下了馬車,便有人迎過來了。

是王家的管家,他朝蕭知恭恭敬敬行了禮問了安,又同她客氣道:“陸五夫人,宴席快開始了,小的領您進去吧。”

蕭知點頭,沒說話。

可步子還沒邁出,身後便又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竟然還有人比她更晚?蕭知有些詫異。

她倒是想看看來的人是誰,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先要領她去裡頭的王管家在看到來人時,也顧不得蕭知,立刻轉身迎了過去,激動道:“表少爺,您可算是來了。”

“老太太都遣人來問過許多回了,還直說,您要再不來,可得讓人去陸家請您了。”王管家笑容滿麵的,和陸承策說著話。

這道問安聲,可比之前麵對蕭知的時候,要真情意切多了。

也是。

陸承策可是王老太太的心頭寶。

王家這輩的幾個孩子都不出挑,文不成武不就的,王老太太自然對她這個嫡親的外孫更加有好感。

不過——

蕭知皺了皺眉。

她倒是真的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見到陸承策,竟然還在門口碰到,不想跟陸承策碰麵,想直接進去。

左右這王家,她也熟悉的很。

可她自己是熟悉,原身卻是沒來過的,雖然有如意在身邊,但總歸還是不合規矩的。

蕭知隻好忍耐著心情,在原地等著。

陸承策這會還沒有注意到蕭知,他翻身下馬,隨手把手中的馬鞭遞給管家,聞言也隻是淡淡說道:“有些事耽擱了,來晚了。”

管家笑道:“不晚不晚,您隻要來啊,老太太就高興了。”

陸承策見此也就不再說話了,他提了步子打算進屋,可剛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主仆兩人,背影十分熟悉,正是他那位五嬸。

他並不擅長和其他人交涉,但碰到自己家裡人,不打招呼倒是有些說不過去。

“五嬸。”

他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朝人拱手問禮。

蕭知聞言也沒有回頭,隻是拿餘光瞥了那抱著馬鞭,正一個勁對著陸承策笑著的管家一眼,嗓音淡淡的發了話,“可以進去了吧?”

卻是理也沒理陸承策。

王管家也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忙“哎”了一聲,伸手替人領路,客氣道:“五夫人,您請。”

見人提了步子進屋。

他剛想跟上,就被陸承策攔了下來,“我帶過去就行。”

王管家一愣,不過想到兩人的關係,便又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勞煩表少爺了。”

王家的宴席承以前先人之風,向來是不拘男女,都可同席的,所以才有陸承策先前的那番話,不過......陸承策看了眼始終走在他前麵,保持著不遠不近距離的主仆兩人,劍眉微蹙。

他總覺得他這位五嬸,好像天生就對他有敵意一樣。

以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看到那張清麗又婉約的小臉十分難看,仿佛在克製著什麼。

之前在護國寺的時候是這樣。

後來在陸家見過幾回也是這樣。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陸承策竟然鬼使神差的快走幾步,同蕭知並肩同行,察覺到她緊繃的身形,薄唇微抿,沉聲問道:“可是無咎以前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五嬸?”

或許是因為陸承策突然的接近,又或許是因為他這番以往絕對說不出來的話,蕭知竟然怔了好半響。

她轉頭看著身邊的男人,好一會才詫聲道:“你說,什麼?”

“我見五嬸對我好似抱有敵意,便想著可是無咎曾經哪裡得罪過您?要不然——”陸承策低頭望著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五嬸怎麼會這麼討厭無咎?”

這種討厭仿佛是刻在骨子裡的,眼不見為淨,所以才看也不看?連句話都不肯同他說?

他這一生曾被許多人討厭過。

但沒有一種討厭如她來得那麼深刻,那麼沒有緣故。

事出必有因。

他很想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蕭知這會已經回過神了,不過她還是擰著一雙柳葉眉,看著陸承策,仿佛在看這個人是不是同她一樣,被其他人奪舍了?

要不然以陸承策的性子,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會在乎被其他人討厭?

不過不管她怎麼看,也看不出個什麼差彆,臉還是那張臉,表情也還是那副表情,就連細微的小動作也是一樣的。

是陸承策。

既然確定是陸承策本人。

蕭知就懶得理會他要做什麼了,她把臉上那股子疑惑和探究收於心中,然後看著他,譏嘲一聲,“陸世子,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合著所有人都得喜歡你,敬著你,崇拜你才可以?”

“我就是不想見到你,同你說話,有問題嗎?”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譏嘲是沒有絲毫掩飾的,就連話中的嘲諷也沒有一點遮掩。

說完。

蕭知看了眼不遠處的水榭,知道今日置辦茶會的地方要到了,也就懶得再搭理這個不知道吃錯什麼藥的陸承策,攜著如意就往那邊走。

走得遠了。

蕭知還能夠察覺到身後那道屬於陸承策的視線,身邊如意有些擔憂:“主子,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不會。”蕭知卻是想也沒想就駁了,“他要是猜到了,就不會是這幅樣子了。”

“那他——”

如意抿著唇,偷偷用餘光打量了一眼身後,站在原地的陸承策,好一會才又問道:“今日是怎麼了?”不說主子覺得奇怪,就連她也覺得今天的陸承策十分奇怪。

“怎麼了?”她怎麼知道?

蕭知這會已經走到小道了,看著眼前那片喧嘩景象,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陸承策,冷著小臉譏嘲一聲,“吃錯藥了吧。”

***

王家辦茶會跟彆的地方不一樣。

其他勳貴人家或是挑花廳,或是挑一個適合賞風景的園子,可王家不是,這個所謂的百年勳貴不僅愛充場麵,還最喜歡沿襲什麼先人之風。

好像全天下,隻有他們家懂得什麼是風雅。

就例如今日這個茶會。

它是置辦在水榭,而這座水榭底下是一條暗紅色的小河,河裡可不是水,那流的啊是上好的佳釀。

這會一群人就席地坐在草地上,旁邊歌姬奏著琴,唱著曲,而那一眾所謂的勳貴名門就圍坐在一旁,吃酒聊天。

端得是富貴奢靡。

蕭知看著這幅場景,心中不禁冷笑,就王家這個敗家樣子,就算有金山銀山恐怕也扛不住,她是知道王氏的底細,也知道王家的家底恐怕也快見底了。

前陣子如意出門的時候,還看到王家有人偷偷拿東西去典當,都依靠典當過日子了,偏偏還改不掉這個習慣,也活該王家落到這種地步。

那邊不知道是誰先看到了蕭知,有人說了一句,那裡的聲音就停下來了。

緊跟著是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朝她這邊看過來,每個人望著她的眼神都各異,有厭惡的、有看戲的,還有帶著幾絲譏嘲的。

如意麵露擔憂。

蕭知卻是心靜如水。

不過——

她的餘光在瞥見坐在王老太太身邊,某一個清麗女子的時候,腳步一頓。

崔妤也來了。

她大概也已經看到她了,這會仍舊抬著那張清麗婉約跟秋月似的小臉,望著她,同她十分客氣的點了點頭,這幅表情,倒是一點都沒把當日護國寺的事記在心上。

蕭知心下覺得可笑,又替她心累。

都扯破臉皮到這種地步了,她還要戴著那層假麵具裝作一副友好的模樣,真是不嫌累啊。

蕭知斂下心下這些想法,剛想提步走過去,就發覺身後有人跟過來了。

轉過頭。

陸承策站在她的身邊。

而遠處望著她的一群人,在看到陸承策出現的那一刹那,臉色都變了一回,尤其是崔妤,神色發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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