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妤最是知道她的性子,她知道她最看重她的家人,但凡知曉他們出事,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而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要讓她心神大亂,慌了陣腳。
那會她身懷六甲,沒多久就要生了。
這樣急匆匆跑到王府,看到已經出事了的父王母妃,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刺激?便是她命大留下一條命,也跟陸承策徹底離了心,以後哪裡還會有什麼安穩日子過?
她這位好閨蜜,還真是好樣的啊......
原本她以為崔妤隻是覬覦陸承策,待她不誠,可如今看來,這個女人豈止是不誠?她根本就是想要她死!
屋子裡燈火如晝。
可蕭知的小臉卻慘白的不行,她緊咬著嘴唇,纖弱的肩膀也微微發抖起來。
陸重淵看她這樣忙揮退兩人,把她抱在懷裡,他一下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無聲安撫著她的情緒,直到她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這才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蕭知的臉埋在他的懷裡,小手握成拳,聲音再無往日的吳儂軟語,又低又沉,“她想瞞天過海,我偏不如她的願。”
她原本是懶得再搭理崔妤和陸承策,隨他們以後過什麼日子,也與她沒有什麼關係。
可現在看來——
有些人,還真是不值得放過。
崔方儀裝得端莊大度,善良柔弱,平日裡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可背後使出來的那些陰詭之計,當真是比誰都要厲害!她還真是從一開始,就小看她了。
***
而此時的二房。
崔妤端坐在屋子裡,耳聽著綠荷的回話,臉色越來越難看,半響之後,她才開口,“她真是這麼說的?”
綠荷有些難為的點了點頭,“她如今脾氣大得厲害,說您要是不給她銀子,不讓人把那樁官司撤下來,就把當年您做的事都說出來。”
“還,還有......”
眼見靠在軟榻上的主子聽到這話,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她有些膽怯的不想再說。
崔妤沒抬頭,冷聲問道:“還有什麼?”
“她,她說......”
綠荷抿了抿唇,很輕的答道:“她說讓您彆耍花樣,當年的事她都告訴家裡人了,要是她沒能安然無恙的回去,她那些兄弟也會找上門,到那個時候,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崔妤平日裡最是好脾氣不過。
可這會卻再忍不住,直接取過桌上的茶盞砸在地上,罵道:“混賬!”
外頭幾個丫鬟聽到這聲響都嚇了一跳,在簾外問道:“夫人,您怎麼了?”
綠荷見她眉目陰沉,哪裡敢讓她們進來,忙出聲,“沒事,你們都下去吧。”聽到外頭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收拾完地上的茶盞,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您打算怎麼辦?”
她打算怎麼辦?
她能怎麼打算?那個綠芙把路都堵死了,除了答應她的那些要求,她還能怎麼辦?
崔妤閉著眼睛,沉著一張臉,胸口還在不住起伏著。
她自問聰明,又善於手段和心機,從小到大都沒出過一絲差錯,便是上回順心的事,自她死後也已經了結了......哪裡想到如今竟然會被一個她最看不起的丫鬟擺了一道。
當初她選中綠芙為她做事,也正是看中她性子膽小,不敢生事。
要是早知道自己會培養出這麼一匹狼,她還不如早在事成之後就把她了結掉!手壓在心口,嘴唇抿得死緊,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開口,“明早讓門房給我備車。”
綠荷自是忙應道:“是。”
......
等到翌日。
崔妤一大清早就借了個祈福的由頭去了外頭,到了約定好的地點,她卻沒有看到綠芙,隻當那丫頭是在同她拿喬。
她臉色不大好看,卻也沒說話,安安靜靜坐了下來。
可等了半個時辰,她還是沒有瞧見人。
綠荷在身邊皺眉道:“不應該啊,她昨兒找奴的時候,急得不行,今日怎麼這麼遲還沒來?是不是出事了?”
崔妤抿著唇沒有出聲,心裡卻也開始想了起來。
難不成綠芙真的出了什麼事?
她要是死了也就罷了,就怕那丫頭碰上不該碰上的人......臉色霎時就變得難看起來,偏偏她又不知道綠芙住哪裡,也不好明目張膽去尋人,又坐了兩個時辰,還是不見人,她那雙眉徹底擰了起來。
綠荷打量著她的臉色,小聲道:“要不,主子,咱們先回去?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崔妤沉默了一會,還是點頭,起身下樓。
隻不過回去的這一路,她這顆心都有些不太安寧,隻好同綠荷吩咐,“回頭你再出門看看,看看那個丫頭在搞什麼鬼。”耳聽著綠荷應是,她心下情緒才稍稍平複。
回到家。
已是午後。
原本是想回屋子歇息一陣,可剛剛走下馬車,如意便走了過來,她神色沉穩,言辭也十分恭敬,偏偏語氣很冷,“世子妃,我家主子請您去正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