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驍勇善戰、獨斷堅決便是帝王,一個心懷天下,有仁義之心的人,一樣也能成為一個受萬人愛戴的君王。
她會喜歡上他。
不正是因為他的善良和仁慈嗎?
顧珒仿佛還沒有回過神,他呆呆看著秦嘉,不知道過了多久,蒼白的臉上終於綻開一抹晴日。
***
顧珒想要還永安王府一個公道,其實並不容易。
這件事涉及了他的父皇,他的母後,甚至還包括他的外祖一家......倘若真想重新開審,那便是把他們的過錯擺大眾麵前,沒有一個王侯貴族會希望旁人來點評自己的過錯。
更何況——
還是宮裡的那幾位。
......
而就在顧珒為這件事奔波的時候,邊防又傳來消息了。
當初大家以為夏國式微,縱然下了戰書,也沒有多少人放在眼裡,就如端佑帝所言“區區一個小國,兵馬都沒有多少,難不成朕還會怕他們不成?”
可與他們料想的不同。
夏國來勢凶猛,十幾日的功夫便讓大燕連失了幾座城池,甚至還在以不可阻擋的架勢往京城的方向過來,一時間,人心惶惶,不僅是坊間百姓人人自危。
就連朝中官員亦是如此。
他們安穩的日子過得實在太久了,這些年,邊防有西南王和陸重淵坐鎮,偶爾幾次戰役也都是以大捷收尾,如今西北雖然沒了陸重淵,但番邦也沒有來犯。
久而久之。
太平日子過久了,大家也就越來越懶散了。
突然傳來這樣的消息,不管是京城裡的百姓,還是彆處的百姓,都變得慌張起來。
都在打仗了,能不能活都不知道,他們哪裡還顧得了彆的?民怨沸騰之下,一個個都開始說道起來“如果真是端佑帝冤枉了永安王一家,重新審查,洗清真相便是。”
“就是,不過是一份罪己書,隻要他寫了,就不會打仗了。”
“真是的,難不成真要死很多人,他才肯認錯嗎?”
......
這些聲音原本隻是小範圍的傳播,可說的人越多,聲音也就越發響亮,等傳到皇宮的時候,端佑帝免不了又發了一頓脾氣,接連罰了不少人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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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
端佑帝端坐在椅子上,手裡握著百裡加急送過來的折子,越看上麵的內容,他的臉色越沉,“冀州失守,瀛州失守,朔州失守......”他每說一句話,臉色便越沉。
等說到最後,再也忍不住。
手上的折子往底下砸,厲聲罵道:“飯桶,都是飯桶,他們都是做什麼吃的,連夏國的幾萬兵馬都扛不住?!林尉,你這個兵部尚書是怎麼當的?”
林尉麵色發白,往前幾步,拱手道:“陛下,夏國兵馬雖然少,但顧辭......顧辭早年有遊曆的經驗,對於大燕的地域十分了解,他又是趁大家不備偷襲。”
“所,所以......”
明明是寒冬臘月,可他卻滿頭大汗,說話也變得越來越磕磕巴巴。
端佑帝沉著臉,斥道:“朕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你就說,現在怎麼處理?”
“這......”
“怎麼?”端佑帝見他這幅樣子,臉色黑如墨,“我大燕難不成還沒有能迎敵的人?”
“陛下,顧辭如今所在的區域當初是由陸都督統轄,這一年雖然另指派了徐將軍過去,但他畢竟年邁,恐怕不敵顧辭的兵馬,若是從京中或者其他地方調任,對西北地形不熟......”林尉低聲答道。
“其實顧辭所言......”
他這話還未說完,端佑帝就立刻拉下了臉,直接拿著一旁的杯盞往底下砸去,“放肆,我泱泱大燕,何懼大夏這個螻蟻小國?”
他往底下看去:“有哪位愛卿願意領兵前去?”
眾人左顧右盼,卻都沒有應聲。
端佑帝見這幅畫麵,氣得直接紅了臉,他連稱三個“好”,最後手撐在扶手上,冷聲道:“沒有人去,朕就親自去!”
“朕就不信......”
他一邊說話,一邊起身。
但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猛,還是近來沒有休息好的緣故,猛地一起身,身子就往後砸去。
“陛下!”
“父皇!”
端佑帝由李德安扶著坐穩,臉上的神色卻不複先前,反而有些茫然和怔忡,他突然意識到,他是真的老了......可他縱然老了,也不可能向彆人認輸!
更不可能如顧辭所願,寫下罪己書!
他沉著臉,看著底下,想著誰能去迎戰,可看了許久,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聲稟報:“五軍都督陸重淵請見陛下。”
這一聲通傳,猶如平地乍起的驚雷。
剛聽到的時候,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一個個都忍不住嘀咕起來。
“誰?”
“陸重淵?”
“他怎麼會來?他的腿不是廢了嗎?”
......
端佑帝也有些納罕。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李德安會意,揚聲道:“宣。”
沒過多久。
殿門外頭走進來一個人。
他穿著一身緋色朝服,腰係玉帶,手拿笏板,逆著光打外頭一步步進來,在眾人或是震驚、或是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正中間,而後麵向龍椅上的男人,淡淡道:
“臣請旨,迎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