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離開這座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她的內心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
她從出生的時候,母親便不在了,父親很快又有了新的夫人和女兒,後院還有不少姨娘,她在宋府根本沒什麼存在感,若不是姨媽強勢,她恐怕很難平安活下來。
對於那個宋府和她那個父親。
她早就失望過頭,自然也就沒有什麼不舍。
若真要說有遺憾......
也不過是沒能親口同榮安郡主說一句“再見”。
蕭知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她還聽說她如今有身孕了,她這樣說走就走,也不知她知曉後會不會不高興。
隻能等到姑蘇的時候再給她寄信賠罪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
宋詩仰頭看著京城這裡的尖簷翹角,珠光流彩,這座繁華的城市啊,是大燕最富麗繁華的一處地方了。
其實,她想,也不是一絲舍不得都沒有,她啊......舍不得沒能好好見一見那個男人,就這樣匆匆離開。
也不知他從夏國回來,變得怎麼樣了。
有沒有清瘦?
聽說永安王府下人也沒幾個,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照顧好他?
“雲清,你在看什麼?”身後傳來袁夫人的話。
“沒什麼。”
宋詩收回思緒,輕輕笑了下,她落下手中的布簾,重新回坐到椅子上,倒是也沒注意就在她落下車簾的刹那,有一輛掛著“永安王府”牌子的馬車正與她擦肩而過。
***
崔家門前的小廝遠遠瞧著一輛用烏木製的馬車過來便詫異不已,自打小姐犯事後,老爺雖然還任首輔一職,但其實早就失了聖寵,現在崔家也不過是看著好看罷了。
如今彆說這樣的馬車,便是朝中那些三品官,恐怕都不會踏入他們崔家的府邸了。
睜著眼細細瞧上一會,打算看看是誰來了。
可等到看清那塊牌子後,他先是一愣,繼而是一驚,然後跌跌撞撞往裡頭跑去,喊道:“老爺,夫人,永安王來了。”
就在小廝去通傳的時候。
馬車也正好在崔家門前停下來了,“王爺,到了。”
“嗯。”
馬車內傳來一道清雋的男聲,似三月春風,又如山間流水,而後一雙猶如白玉般雕刻的手掀起車簾,露出車內的麵貌,隻見寬敞的馬車裡端坐著一個身穿白色錦衣的年輕男人。
他的容貌,普通言語根本無法形容。
猶如高山流水一般,飄飄逸然,像九重闕上的仙人。
先前去傳話的小廝又回來了,戰戰兢兢地來到了馬車旁,根本不敢直視,彎著腰身低著頭,聲音都在發顫,“永,永安王。”
“嗯。”
顧辭的聲音十分溫和,就連臉上也掛著一道平日裡慣有的溫和笑容,他抬頭,看著彎腰的小廝,溫聲:“起來吧。”下車的時候,他的目光在崔府的門匾上流連過,而後同身後的隨侍說道:“你留在外頭,我去去便回。”
“是。”
小廝不知道顧辭今日是為什麼而來。
敘舊?
尋仇?
隻能儘量屏息自己的呼吸,引人往裡,嘴裡恭聲道:“老爺夫人知曉您來,已在內廳等著了。”
“是嗎?”
顧辭笑了下,“那正好。”
***
而此時的內院。
崔妤正倚窗看書,眼見丫鬟匆忙進來也隻是掀了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翻了一頁書才說道:“什麼事這麼匆忙?”
丫鬟火急火燎得稟道:“小姐,永安王來了。”
剛聽到這個稱呼,崔妤是愣了下,等想清楚說得是誰才又抿了唇,“他來做什麼?”
“奴也不知,隻知道老爺夫人已去迎他了。”丫鬟有些擔心,“小姐,您說永安王是不是來找咱們家麻煩的?”
崔妤沒有回答。
外頭議論紛紛,都說顧辭是心中還有她才沒拿崔家開刀,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顧辭的心裡根本沒有她。當初兩家訂婚,顧辭看著對她千依百順,但也不過是表麵上的好罷了。
那個男人隻是把她當做未來的妻子,而不是心愛的女人。
他對她好也不過是責任。
把手裡的書扔在一旁,她神色淡淡得起身,聲音很平,“我去看看。”如果他真是因為顧珍的事找上門,那想報複,就報複到她一個人的身上就夠了。
她的父母是無辜的。
“小姐......”丫鬟還想勸。
可崔妤卻擺擺手,“不必再說。”而後便直接出門了。
等她到內廳的時候,顧辭早已到了,門外並無丫鬟,自然也就無人稟報,她剛想進去就聽到裡頭傳來父親老邁的聲音,“長卿,我知道崔家對不起你。”
“當初永安王府出事,我一味地隻知道辟禍,卻沒能幫你們一把。”
“你......”
“若怪我們,也是應當的。”
腳下步子一頓,崔妤本來要掀簾進去的動作就這麼停了下來,她抿著唇,沉默著站在外頭,等平息了自己的呼吸才進去,可還沒進到裡頭便聽到記憶中那個溫潤的男人笑道:“當初的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今日登門,也不過是想拿回我當年的庚帖。”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