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能忍,即便墮入十八層地獄,她也不會後悔。
而顧辭——
靜靜地聽完這些,並未置一言。
他就這樣看著秦湘,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轉身離開。
“顧辭!”
“你,你不同意?”身後秦湘眼見顧辭竟然就這樣離開,手撐在地上,想起身又起不來,甚至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直接摔倒在地上,雙手撐在厚重的地毯上,她注視著顧辭離開的身影,緊著嗓子問道。
“你,難道......”
顧辭沒有回頭,也沒有留步,直到走到布簾邊上,他才開口,“我從來無意那個位置,自然也不會去染指,至於元祐——隻要他是一個好皇帝,我和百官自然會護著他。”
說完。
他也未曾理會秦湘,直接掀起布簾往外走去。
秋梧等顧辭離開後,立馬掀起布簾走了進來,眼見秦湘倒在地上,又是一陣驚呼,她忙小跑過來,蹲下身扶住秦湘的胳膊把人扶起來,嘴裡還說著,“您這又是何必?”
“即便您不說這樣的話,永安王也該知道怎麼做。”
秦湘剛才跪久了,膝蓋有些疼,此時就算被人扶起,也是一瘸一拐的,她自然知道顧辭為人,可她總擔心,擔心顧辭因為嫉恨她跟先帝,不能好好輔佐元祐。
更擔心元祐日後的所作所為,會讓顧辭揭竿起義。
這世上,她不擔心彆人,隻擔心顧辭......這個年輕人太優秀,優秀到讓她隻能這樣跪下求他,要他一個承諾。
承諾誓死都不會染指元祐的江山。
“剛才,沒人來過吧?”秦湘在做到椅子上的時候,突然這樣問了一句。
“陛下來過一趟,可您吩咐了,奴便尋了個話頭讓陛下先走了。”秋梧遞過去一盞熱茶,如是說道。
聽到顧珒來過,秦湘握著茶盞的手一頓,她皺著眉,聲音也低了些,“元祐沒問什麼吧?”
秋梧搖搖頭,“陛下隻說晚上再來看您。”
“那就好。”
秦湘鬆了口氣,她真怕顧珒聽到那番話。
屋子裡主仆兩人說著話,可她們沒想到就隔著一扇窗,有個身穿龍袍的男人正站在那,明明落日餘暉還在,明明這天已是十分溫暖,可穿著明黃龍袍的男人此時卻神色慘白,恍如失了魂魄一般。
他剛才是想來給母後請安的。
這陣子忙於朝政,他都忘記關心母後的身體,沒想到來的時候聽說堂兄也在,更沒想到——秋梧會攔住他。
若放在以前。
他自然不會理會這些,可如今......縱然被秦嘉安撫,他這心裡對顧辭也終究回不到以前了。
所以他屏退眾人來了這邊。
以前小時候,皇祖母還在的時候,他就喜歡和堂兄還有阿蘿來這邊躲迷藏,這個地方最為隱蔽,還能聽到裡麵的聲音。他本來隻是想聽聽母後會和堂兄說什麼。
卻沒想到會聽到那樣一番話。
-“哀家知道你的能力,如果你想要這座江山,元祐必定不是你的對手。”
所以......
就連他的母後也覺得顧辭樣樣都比他好嗎?
風很大,顧珒手撐在院子裡的一顆桃樹上,臉色蒼白,新葉已經長出來了,預示著春天終於來了,就連風都是暖和的,可他卻覺得遍體生涼,一時間,他的眼前突然閃現過許多許多國王的片段。
他的父皇指著他的鼻子罵他。
-“教了你這麼多遍,你怎麼還是不會?你的堂兄,他幾年前就能把整本書背下來了!”
-“滾出去,背不出來不準吃飯!”
-“就是因為你的中庸,你的無為,才讓朕不顧手足之情,痛下殺手。”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朕不會選你做朕的太子。”
還有許多許多其他人。
-“太子的字很好,隻是這篇文章太平,沒有出彩之處。”
-“比起無雙公子,太子差得實在是太多了。”
-“若是無雙公子,這樣的題,肯定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能解出來了。”
......
即使到現在,他成為了皇帝,成為了九五至尊,還是有許多人說他不如永安王,每次早朝要商量什麼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有許多人問顧辭的意思。
仿佛顧辭才是皇帝,才是他們誓死要效忠的人。
夜一點點深了,而他心裡的恨意與不甘在這一刻擴散到極致,屋子裡秦湘還在和秋梧說,“哀家已經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哀家也隻能為元祐做這些了......”
而顧珒咬著牙聽著這些,臉色越來越難看。
所以在他們的心裡,他就如此不堪嗎?父皇這麼想,彆人這麼想,就連他的母後也是這麼想的,甚至為了護住他的江山,不惜向顧辭下跪!
那麼其他人呢?
秦嘉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
還有這天下人......
夜色越來越深了,這裡還沒有點燈籠,顧珒咬著牙,一步步往外走,在這漆漆的黑夜裡,他的臉色比這黑夜還要來得深沉。
安福就在桃林口等著他,眼見他出來忙迎了過來,可看見他的臉色卻陡然一驚,顫著聲音問道:“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顧珒沒說話,隻是望了他一眼,深沉又寡淡。
然後在安福驚慌的目光下,拂袖離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