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這才分心回眸,瞧了眼宋黎,語帶著幾分嘲笑:“膽小鬼。”
宋黎低下頭,抿抿唇。
姨應聲,好像還有話要說,張張嘴,欲言又止,思忖之下隻道:“你也去處理處理傷口,少架,少抽煙,長身體呢。”
“嗯。”盛牧辭敷衍,自顧遊戲。
知道勸他不動,姨歎口,沒再說,握上手替他關。
在眼前慢慢合上,臥室裡的光亮被一點點掩去,宋黎遠遠凝著少年的側影,一瞬不瞬。
最後的空隙,她見他咬著煙,嘴角有淤血,高挺的鼻梁上斜著一張創可貼,可遊戲輸了,他低低咒罵了聲,渾身頑劣的痞。
那一眼宋黎下意識就記住了。
很奇怪,在陌生的地方,和那少年也隻有一之緣,可當晚宋黎睡得相當安穩,也許有姨陪著,她終於不用獨自在空蕩昏暗的房間裡整夜整夜地擔驚受怕……
翌日,個陰雨天。
雨水沿著屋簷流淌而下,珠傾注,落在屋外的石板淅淅瀝瀝地響。
小宋黎還沉沉睡著。
姨輕手輕腳地下床,被子給她掖嚴實了,走出房間的時候,湊巧遇見盛牧辭,他拽著單肩背包,正要出去學校。
“等她醒了,您聯係警察送她回家去。”盛牧辭在口換鞋。
姨先答應,想想還開口:“阿辭。”
盛牧辭踩了踩球鞋,直回腰背看過去。
斟酌片刻措辭,姨眼裡泛起心疼,告訴他,昨晚給那小姑娘洗澡的時候,看她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背啊腿啊胳膊啊,處都,有些淡化了,有些新傷,瞧著像長期被。
盛牧辭一頓,眉頭漸漸皺深了。
……
宋黎餓醒的,肚子咕嚕咕嚕叫。
她難受地睜開眼,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就看見不遠處少年在一椅子靠坐著。
宋黎嚇一跳,睡意頓時消散。
見她醒了,盛牧辭拖著椅子磨出長長一聲刺耳,拖近床邊,他再坐下,一臉嚴肅地對她勾勾手指。
宋黎怯生生地朝床沿挪過去些。
盛牧辭伸手,拉過她胳膊,她睡裙的長袖往上擼,細白的手臂很快便露出分烏青,痕跡很深,顯被年人惡意擰過。
操。
盛牧辭暗罵,眼神一下狠起來:“誰弄的?”
宋黎被嚇,瑟縮著不敢出聲。
“問你呢?”
他有些凶,宋黎嘴唇一顫,漂亮的眼瞳彌漫起濕意,都要委屈哭了。
盛牧辭停頓,深吸口,戾強壓回去,避開傷處她的袖子放下來:“疼不疼?”
宋黎手背抹過眼角的淚。
不知道畏懼,還其他原因,對他,宋黎彆溫順聽話。
她吸吸鼻子,哽咽著回答:“疼……”
“疼也不說?”盛牧辭語不經意又重了,但這回有意識地停住,緩了緩脾,再問她:“不家裡人欺負你了?”
那些陰暗的回憶像惡鬼在腦中恐嚇她,宋黎眼中晶瑩閃動,不敢說,但這模樣盛牧辭隱約猜些許,他自己有一句沒一句地套話,最後情況倒也夠拚湊出一二。
一群狗東西。
盛牧辭冷著一張臉在心裡罵,隨後又頭疼地想,總不就這樣這小孩兒送回家。
他鎖著眉正煩,校服袖口突然被人很輕地拽了拽,抬眼,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巴巴望著他。
“哥哥,可不可以不送我走……”
“理由。”盛牧辭態度平平淡淡。
宋黎緊緊攥著一點他袖口的布料,仿佛攥著救命稻草,她顫著唇,說害怕,不想回去。
盛牧辭最看不慣家暴小孩兒的雜種,心裡一團怒火,聞言又莫名想笑。
他舔了下嘴角結痂的傷:“怎麼著,還賴我這兒了?”
宋黎眨巴著濕嗒嗒的眼睛,小心瞄他,雖然沒說話,但她當時的表情顯然就這意思。
盛牧辭自認不什麼好人,不過道德和良知還有的,沒混賬不顧她活將人丟回惡人窟,但撿個小姑娘就留著未免也太荒唐。
“沒有收養登記證,我養你犯法的你知不知道?”盛牧辭捏捏她泛紅的鼻尖。
宋黎去看他,現他鼻梁的創可貼撕掉了,底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她注意力一時岔開,想了想,探身床頭櫃,去摸過姨昨晚留在那裡的創可貼。
身子小,她拿得有些艱難,好半晌才夠,兩隻稚嫩的小手托著創可貼,伸他前。
盛牧辭瞅瞅創可貼:“乾什麼?”
“你貼。”宋黎抻直胳膊,指尖虛虛碰他鼻骨。
他再漫不經心地瞅瞅她。
她奶聲奶地解釋:“疼……”
盛牧辭微愣,唇邊勾起一道好看的括弧。
忽然間,他感覺有個這麼可愛的妹妹好像也不賴。
盛牧辭胳膊肘撐著腿俯身過去些,逗著她說:“我們小阿黎還知道心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