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陳斌剛當上臨時代理隊長,這麼大的事情可不敢懈怠,恰好他妹夫在棉紡六廠倉庫當庫管員,立刻找他了解情況,兩人偷偷一查,倉庫裡至少有四五萬塊錢的原材料,被換成檔次很低的羊毛次品。
他妹夫嚇死了,他一個月工資才幾十塊,好幾萬的巨額集體財產被侵吞,夠判十幾二十年的牢了,兩人合計了一下,這財產損失的責任誰都擔任不起,跟棉紡廠六廠的廠長彙報後,一起去公安局報案。
棉紡廠和運輸隊主動報案,公安局那邊行動很迅速,棉紡廠的副廠長、運輸隊的蕭隊長、還有他親戚的加工廠,包括丁富海都跑不掉。
丁富海是從家裡被帶走的,鄰居們圍著丁嫂子問怎麼回事,丁嫂子說不知道,把鄰居們全都轟走,收拾了細軟和衣物,準備回娘家住幾天。
蘇明西現在就在丁富海家門口。
丁嫂子看到她心虛愧疚,都是一個院子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他男人決定為了給她和孩子留下一筆錢,選擇做假證害蘇明西,她心有難安。
丁嫂子笑的很勉強,“是明西啊,你看我家裡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也沒法招待你,我得回娘家去了。”
蘇明西看到丁嫂子的表情,猜測有人給丁富海安家費,收買讓他做偽證。
蘇明西並不感到意外。
她說道:“丁嫂子,我今天去我奶奶家,在路上聽到兩個人說什麼這次買家給的錢多,要求要個三歲左右的孩子,要男孩、身體健康的,說小一點養大他就記不住事,我覺得是人販子,然後看到他們的同夥帶了一個小孩,看著像是丁嫂子家的兒子,他們上了一輛麵包車,可惜我沒追上。”
丁嫂子的男人今天慌裡慌張的跑回家,說他以次充好偷換棉紡廠高檔羊絨的事被發現了,有人給了安家費,叫他把頂班一個月跟車的蘇明西給咬進去。
丁富海交給媳婦一千塊錢叫她收好,叫她把兒子送回娘家,說自己坐幾年牢就能出來,到時候對方再給三千,還說反正坐牢跑不掉,這個錢不賺白不賺。
現在蘇明西說在路上碰到被拐的小孩可能是她兒子,讓丁嫂子覺得這是做了缺德事的報應。
事關兒子,她來不及懷疑蘇明西話裡的真假,急切的問道:“那你記得車牌嗎,趕快跟我去報警。”
蘇明西掙脫她的手,說道:“我不但記得車牌號,還記得他們那邊買家的地址,但是丁嫂子,要救你兒子,我也得平平安安的在外麵呆著,我要是進了公安局,哪還有精力管你們兒子被拐的事,我傷心著急,說不定就把車牌號和買家地址給忘記了,你說是吧。”
其實她在路上沒有遇到人販子。
上輩子丁嫂子兒子被拐,找了好幾年都沒有找到,後來衛平川為了幫蘇明西洗刷侵吞集體財產的冤屈,花了好多錢和人力,終於找到了那幫人販子團夥,並且給丁嫂子兒子被賣的地址問出來。
衛平川要丁富海翻供,將當年的實情說出來,才肯將那幾個人販子交給公安局。
這些情況全是衛平川上輩子打聽出來的。
蘇明西不會同情上輩子作偽證害她坐牢的丁富海,但一個三歲的孩子是無辜的,買孩子那家人後來又生了個小孩,丁嫂子兒子被找回來後,已經挨打受罵有些呆傻了。
稚子無辜,蘇明西說:“丁嫂子,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你彆怪我,能多快救出你兒子,那得看你們夫妻倆的選擇。”
丁嫂子心頭大震,蘇明西話裡的意思,好像已經知道她男人被收買要做偽證害她的事。
一千加許諾的三千,四千塊錢也比不上她寶貝兒子,她立刻回娘家看兒子還在不在,驗證蘇明西說的是不是真的。
蘇明西回到麵館的時候,衛平川已經等了好一會,他靠在麵館的玻璃窗上,進進出出的女學生看到身姿挺撥的年輕老板,轉過頭羞的臉上發紅,衛平川看都沒看她們一眼。
他看到蘇明西從對麵走過來,跳下台階幾步跑過去,“你這一天去哪兒了?”
再等不到,他都打算去公安局報警了。
蘇明西走之前沒想到會耽誤這麼久,所以沒留口信,她歉意道:“去我奶奶家遷戶口去了。”
她把戶口遷出證明都給衛平川看,“我還去了郵局問通知書到了沒。”
“到了嗎?”
“還沒呢。”
衛平川說:“我車買好了,帶你去看看?”
蘇明西眼睛一亮,心裡開心的很,男人現在就買了跑運輸的卡車,是打算在京市也開始做生意,那以後見麵的機會也多。
她笑道:“好啊,那你帶我兜一圈?”
衛平川臉紅,卡車啊,一點舒適感都沒有,又不是小轎車。
但他還是很高興,以前是運輸隊的車,現在是自己的車了,他道:“那走吧,帶你兜一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