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停,她汗如雨下,好歹將魏景拖到了窩棚。
她倒在地上趴了很久才勉強起身,木板拚的床很矮的,但將魏景抬上去真無能為力了,邵箐隻能把底下的木頭抽掉,將魏景推上去。
生火的東西有,卻是邵箐沒見過的打火石,但此刻她隻有慶幸的。
當她撿起兩塊打火石在“噠噠噠”打火的時候,不忘苦中作樂調侃自己,希望這輩子的苦在開頭都吃完了吧,不然一輩子都這麼苦,她能嘔死。
幸運女神終於眷顧了她一小次,沒有絲毫經驗的邵箐在打了幾十下的時候,幾點火星子濺出,落在火塘上鋪好的乾草上。
火終於燃起來了。
她小心添加柴草,火塘裡的火終於旺旺燃燒,紅色的火苗跳動,一股熱熱的暖意撲麵而來,邵箐這才發現濕衣服黏著皮膚上,自己一直在瑟瑟發抖。
邵箐沒顧得上自己,先過去把魏景身上的濕衣服扒乾淨了,然後把火再挑旺一些。
半陌生男女這些現已顧不上了,她閉著眼抱了好些乾草,把他有礙觀瞻的某位置遮擋住。
暫時安置下來了,邵箐小鬆一口氣,不過現在她還顧不上打理自己,提著劍去外頭砍了些矮樹樹枝,再去蘆葦蕩摸了兩窩野鴨蛋。
樹枝紮一紮,用來烤衣裳,她自己也開始脫衣服,想了想,並沒有把衣裳剝乾淨,而隻先烤著外衫外褲,等會乾了再換裡頭一套。
魏景倒是其次,關鍵邵箐害怕突然有外人出現,這窩棚連門都沒有,實在太沒有安全感。
野鴨蛋裹著泥巴扔進火裡烤,不過這些魏景暫時吃不了,她隻好按照老方法,給他喂了些生蛋液。
弄好這一切,夜已經深了,邵箐累得眼前發黑,她勉強試試魏景的呼吸脈搏,發現似乎好了少許,她一口氣泄了,立即就倒在地上暈闕過去。
……
半夜,魏景發了熱。
邵箐迷迷糊糊覺得很冷,一驚,清醒過來。
身上的裡衣裡褲還半濕著,寒冷似乎從骨頭縫裡沁出來似的,她不可抑製地發抖,顫著手摸了摸烤著的外衣褲,發現乾了,趕緊先換下來。
一邊係衣帶,她一邊挪到木板床旁邊,借著火光一看。
糟了!
魏景嘴唇頭臉先前是慘白,如今赤紅一片,渾身滾燙,一摸卻沒半滴汗水。
他在發熱!
怎麼辦?怎麼辦?
邵箐知道不少護理發燒病人的方法,但她現在手上一點工具藥物都沒有,就連燒個溫水給他喝,都沒有辦法。
沁涼的江風順著沒門的窩棚口灌進來,她怕他受了風,趕緊把烤乾的外衣褲給他穿好,然後撿起一根燃燒著的柴火跑了出去。
她想找一找,看外麵是否有她僅知的少數一二種退燒解熱草藥,如金錢草。
一輪冷月孤零零地斜掛在天空上,潮聲陣陣,江風吹拂蘆葦叢發出“嘩嘩”聲,事實證明,河灘上除了蘆葦矮樹外,就隻有品種不同的各種高矮雜草了。
邵箐瞪大眼睛找了一陣,實在沒辦法,隻好衝向江邊,把布條打濕,又掬了一捧江水,含在嘴裡。
發燒最基本的一點,就是得多喝溫水,可是她沒法燒水,更沒有盛水的器皿,冰涼涼的生水更不敢直接給魏景喝。
要是平時,邵箐一定不願意這麼乾的,忒惡心了。隻她此刻已經無計可施,在救命這事上,所有避諱都隻能倒退一射之地。
濕布條敷在魏景的額頭上,邵箐頓了頓,俯身將唇湊到他的嘴邊。
他渴水,一接觸到濕潤立即張唇噙住,她喂罷,他仍覺不足。
邵箐一直跑了七八趟,魏景終於覺得夠了,他反應大了起來,呼吸開始有些重,沒多久終於開始發汗了。
邵箐替他擦了好幾次汗,最後把濕透的外衣褲換下,套上乾燥的裡衫。
他溫度終於開始降了,她喜極而泣,又疲憊至極,忍不住趴在木板床上,喃喃道:“你快點好起來吧。”
經過一起逃亡同共生死,如今的魏景在她心中,早非當初那個評估著用以脫身的最佳途徑,不管如何,她希望他能好起來。
她喃喃自語,本沒想過得到回答,不想一語說罷,有一隻大掌放在她的發頂。
“……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