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箐笑盈盈:“這沒脫殼的,能保存很久。”
而且她看著,這糧食往年肯定有出陳入新的,因為兩人一路看了好些,都沒發現過陳糧。
魏景眸中亦閃過一絲異彩。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除了糧食,還有這洞穴,是一處難得儲糧之地。
他舉著火把,環視洞穴,“嗯”地應了一聲。
聲音聽得難得有幾分欣悅,邵箐不禁微笑,須臾她又悄聲問:“那鄧光帶進來的其他人?”
可靠麼?
她說的是那十來個新任卒長,寇玄和莊延,在利益上已經和魏景綁在一起了,家眷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比其他關係要牢靠很多。
魏景低聲道:“無事。”
既然他把人帶進來了,那必然有信心握住的,這些都是平陶土著,且即便昔日在屈承手底下當差,市井風評也還是可以的。
他的本領邵箐相信,既然說沒問題,那就可以放心了。
兩人舉著火把逛了一圈,莊延等人才到,正好那十來個卒長可以派上用場。
大約是先前的看守臨走前欲多搬糧食,又粗暴,直接把一處糧堆弄塌了,大麻袋滾落一地瀉出老遠,得重新堆疊。
弄好已差不多兩時辰後了,魏景已領著邵箐,把洞穴大致情況弄清楚。
心裡有了數,離開前,他嚴令眾人不得泄密,若有違者按軍令嚴懲之,之後又把那十來個卒長分三批,輪流值守糧倉。
諸事安排妥當,第一批直接留下,其餘人返城。
……
意外之喜大糧倉有了,征召兵卒正在進行中,縣兵營也在擴建。區區一縣,魏景迅速接手各項事務,不過十天八日,就牢牢將平陶握在手裡。
徹底安穩下來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
對於邵箐來說,還有一件非常值得欣悅的大喜事。
她終於有戶籍了,不再是黑人黑戶。
真是可喜可賀!
這日下午,邵箐剛把平陶近十年的財政收支整理妥當,卻見王彌笑吟吟進來,奇道:“王嫂子,何事這般高興?”
她說話時揉了揉手腕,平陶被屈承把持這麼長的時間,需要理清的事情有很多,但魏景如今手下能用的人甚少,她便主動請纓幫忙。
跑腿的魏景肯定不樂意她乾,就讓她整理稅收財務,還彆說,這工作效率很讓一群男人刮目相看。
“夫人真能乾。”
王彌語氣中有誇讚有欣羨,但她是一個時下標準的主內婦人,從未生過也涉足公務的想法,讚羨一句就過去了,掏出一張黃色紙箋,笑道:“這是外子方才拿回來的。”
邵箐接過一看,原來是一張戶籍文牒。
寇玄現在兼管這個,諸事理清頭緒後,他就開始給大家辦新戶籍了。
寇家人牽扯舊事,他重新給立了戶籍,至於邵箐,他沒廢話,直接就給一起弄了。
黃色的文牒上麵寫的姓,是邵箐從前隨口掰的劉姓,名字也是沒有的,直接叫劉三娘,戶籍落在寇家,為表親。
邵箐不禁好笑,她還劉三姐呢!
王彌也笑:“我家占便宜了,成了夫人表親。”
反正這也是暫時性的,因為過得兩三個月,就該把邵箐戶籍遷到魏景這邊了,這樣過一趟,手續和尋常出嫁沒什麼兩樣。
“也免得立女戶,忒麻煩。”
王彌本是隨口一說,邵箐聞言卻眼前一亮,忙不迭問:“還能立女戶的嗎?”
原身養於深閨,日常沒接觸這方麵,導致她一點不懂。而此刻一聽女戶,她立即想起自己和魏景這段稀裡糊塗的夫妻關係。
她真的很苦惱,魏景對於這段關係的態度,她其實還是明白的,隻是自己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未有結婚的打算和心理準備。
可惜人生處處有驚嚇,這失去意識再恢複,人就往流放和逃亡的路上奔去不複返,還附贈了一個丈夫。
這叫她如何坦然接受?!
魏景待她很好,同生共死,互相扶持依靠,一步一個腳印咬牙走過來的,實話說,不管這一輩子如何,他在她心裡都有一個獨特位置。
隻這種更偏於戰友的情感,卻和丈夫不一樣的。
邵箐其實已在考慮和魏景談一談了,但她一直找不到合適角度切入。他偏執敏感易受傷,這些她都知道,二人有同生共死的情誼,他竭儘全力護她周全,邵箐並不願意傷害他。
她很苦惱,幸好魏景還在母兄孝期,並無立即和她圓房的意思,還有不少時間的,應能找到個和緩的法子。
邵箐是這麼琢磨的,但沒想這麼快,就發現了一個很不錯的途徑。
立女戶。
首先把她的戶籍獨立出來,在律法上二人不再是夫妻關係。
這是第一步,至於第二步,後續再邊想著慢慢走吧。
邵箐一陣雀躍。
好吧,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原來並不期待成婚,誤入此間,她始終差了一點主人翁的歸宿感,如果可以,一直單身更合她意。
她忙不迭問:“王嫂子,這女戶怎麼立?麻煩些就麻煩些吧,無妨的,你讓寇家大兄給我立個女戶唄!”
王彌詫異:“這立的女戶,呃,不是不行的,隻是……”隻是何必多此一舉呢?
她不明白邵箐為何有此念頭,不過她也沒囉嗦太多:“我回去和阿壁她爹說說。”
應下後,王彌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夫人,您真的要立女戶嗎?”
“嗯,我……”
“什麼女戶?!”
邵箐的話剛出口,就被一個突如起來的男聲打斷,低沉略帶磁性,很熟悉,她側頭一看,原來魏景已踏上台階,正立在廊下。
他定定看著她,黑眸中有不解疑惑,外加震驚,諸般情緒閃過後,最終化作一片暗沉沉的色澤。
如暴風雨前夕,海麵驚濤駭浪,陰翳噬人,颶風漩渦湧動,欲瘋狂吞噬摧毀一切。
“阿箐,你隨我來!”
他說話間已至近前,攜了邵箐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