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1 / 2)

鮑忠時間很緊湊, 自大獄起出屈承及其手下一乾案犯後,又查抄了一眾涉案者的家,而後再至縣兵營訓懈一番,翌日就匆匆啟程,趕回高陵和董郡守肉搏去了。

魏景已經處理過屈承了, 後者瘋瘋癲癲, 保證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來。鮑忠無所謂, 反正一乾心腹屬官還是很清醒的,嘴殼也不硬。

晨光下, 一輛接一輛的銀車貨車接踵而出。屈氏及其黨羽搜刮十餘年, 還有私鹽銀子,高陵一行浩浩蕩蕩出了平陶縣城。

“主公。”

莊延蹙了蹙眉, 拱手道:“這屈家錢銀,應不止今早這些,可……”

屈家一黨甫被拿下, 按律其屋宅立時被封存, 等待郡中專人核抄。屈府是昨日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啟封的, 怎麼說呢?財物金銀數量甚巨, 但對比起十餘年的私鹽交易, 還是少了。

鮑忠倒沒覺得奇怪,他認為屈承把大部分銀子都送上去了,屈承的上線是董度, 而董度之上還是何三公子。

莊延看法卻不同, 他屈家人打交道已十數年, 極了解對方秉性的。屈承此人貪婪,很貪,為謀私利他甚至能鋌而走險將官鹽轉私。

這麼一個人,怎麼可能將大部分獲利都交上去呢?他必然設法給自己多多截留。

莊延篤信這一點,但昨日鮑忠已率軍士將屈府掘地三尺了,彆院縣兵營等一律沒放過,該搜的都搜了,可就是沒見其餘銀子。

“此事暫且不提。”

沒蹤影,就先擱下吧,以魏景眼界,自然不會死盯著那點贓銀不放。如今縣令掌一縣軍政二權,財政也在其中,平陶雖是邊陲之地,但到底也是個富裕大縣。

他問寇玄:“文長,增召縣兵的文書可擬好?”

“稟縣尊,已擬好。”

寇玄是新任主薄,一身藏青吏服精神抖擻,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但初酬誌向的他絲毫不見疲態。他將文書給魏景過目,用了印,然後交給方才進門的鄧光。

這鄧光,就是在反擒屈承一黨中表現出眾的那個什長,如今已升任為卒長,算是目前縣兵營魏景用得最順手的人。

他接過寇玄遞過來的文書,本該立即下去辦事的,但他走了二步,腳下一頓,麵上卻現些遲疑。

魏景問:“何事?”

“稟縣尊。”

鄧光連忙拱手,猶豫了一下,他道:“去年,標下,標下曾被臨時抽調,押運過一批貨車。”

那是個秋天,突然就下起冷雨,他是被臨時抽調的,也不知是何任務,還得把甲衣脫了換尋常布衫。到地方一看,卻是押運一批遮擋嚴實滿滿當當的貨車。

當時雨不大,但淋著挺冷的,從碼頭一直推車到西郊,官道泥濘難行,到地方還得把沉重的貨物送上山,滑溜溜地差點失足滾下,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剛進門,就聽見莊延疑惑之語,不知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這事。

不過鄧光連忙補充:“隻並不是銀箱。”

魏景心中一動:“可知何貨?”

“麻袋所裝,裹了油布,不知是何物。隻是那麻袋飽滿充盈,甚是沉重,裡頭顆粒細小,我恍惚覺得,很像糧食。”

糧食?!

魏景翻看宗卷的手一頓,沉聲問:“你可記得存貨地點?”

“標下尚有記憶,應能尋到。”

……

平陶三麵環山,出了西城門,行不過十來裡,就進入山區範圍。

車輪下的路狹小顛簸起來了,起伏迂回,邵箐撩起車窗簾子,隻見入目蒼翠,山勢有平緩有陡峭,高低不定。

魏景打馬護在車駕側,見她撩簾,便道:“快要到了,鄧光說就在前頭。”

他出城尋那儲糧之地,離得遠,耗時略長,並不放心將毫無武力值的邵箐留在城中,便一起帶上。

如今既無搜查也無屈黨,邵箐恢複女裝,一身青色薄綢紮袖胡服,及腰長發挽成靈蛇髻,僅斜插一支梅花簪,一雙點漆般的杏目忽閃忽閃,十分靈動嬌俏。

“沒事,不過確實應不遠了。”對比起之前,這點顛簸簡直毛毛雨,她毫不在意地揮揮手。

不過據邵箐判斷,那個疑似存糧的地點肯定不會再遠,畢竟路越來越狹小,再往裡糧車就進不去了。

不存銀子反存糧,若是真的,她不得不讚一聲這個屈承還是有些獨到眼光的。平陶一帶山區,並不產糧,而中原天災頻頻,糧價每每飆升直接波及益州。

糧食是硬通貨,比金銀還要穩當多了。

如今平陶易主,若得一大批糧食,對於魏景來說,比得一大批金銀還要好太多了。

有糧就能聚兵,這話可不是說說算了的。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得到地方看了再說,以免白高興一場。

邵箐帶著久違的輕鬆,努力壓抑著欣悅的心情,很快的,便聽見前頭鄧光揚聲道:“稟縣尊,應是從此處上山!”

她定睛一看,隻見麵前山勢平緩,延伸一裡多後又陡然拔起,鄧光皺著眉頭看了幾處,最後撥開一處茅草叢,露出一條人為修建的石子道。

非常隱蔽,茅草叢長勢極旺,若無人指引,這條小路恐無法發現。

這地兒馬車進不去,魏景打馬至車轅:“阿箐。”

邵箐撩起車簾鑽出,就著他探出的手,十分熟練地被他摟在馬背上,往石子道而去。

她背影窈窕,容色極盛,隻同行者個個目不斜視,無人敢多看一眼。

同行的除了鄧光,還有寇玄莊延,以及魏景親自點選的十來個表現優異的新任縣兵卒長。

裡麵不知什麼光景,有需要人手的地方也未定,況且日後搬運糧食總需要人力的,因而魏景並未有獨行打算。

沿著石子路一直緩緩向上,道旁茅草密集,一直到了陡然拔起的大山前,石子路拐了個彎,接駁一條較平坦的土路入山。

鄧光一馬當先,在前頭引路,而此地已不大適合騎馬,魏景翻身而下,一手扶著邵箐向前。

山路再平坦也不好走,萬幸邵箐經驗豐富,魏景更是閒庭信步。無需入太遠,大約二裡地,鄧光手一指,喜道:“就是這裡,沒錯!”

眾人順勢定睛一看,隻見眼前一大片向陽的平坦之地,雜草矮樹甚多,儘頭峭壁一塊巨岩左側,有一個黑黝黝的洞穴。

魏景直接提氣,腳尖輕點,迅速躍至洞穴前,他側耳傾聽片刻,對邵箐道:“附近無旁人。”

有旁人也應該跑光了,因為邵箐看見洞穴最外頭的木棚一片淩亂,顯然此處原來有人看守的,但知悉屈家事敗以後,腳底抹油趕緊溜了。

她接過魏景點燃的火把,很放心地往裡行去。

雖有了心理準備,但入得洞穴,她還是忍不住吃了一大驚。

好一處藏糧寶地!

這洞穴口小腹大,又深又廣,卻十分乾燥,邵箐走到某處,感覺有一絲涼涼的風吹拂她的臉,通風也極好。

被.乾燥的糧食氣息包圍著,一堆又一堆,木質板台上堆滿了裝了糧食的大麻袋,黑黝黝地看不見全貌,但糧堆一直延伸向裡,極多。

魏景劍尖一紮,豆類,穀物,甚至還有花生,統統曬得乾透,後二者甚至尚未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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