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也不知魏景是否想滅口?
孫氏是原身親娘, 也是邵箐如今這身體的生身之母,這險不能冒。
如今兩人都易了容, 實在不行就敲暈過去得了。
魏景不解看她。
邵箐側頭,口型:“我娘!”
魏景也愣了愣。
愛屋及烏,不管原先有什麼念頭,現在都打消了,魏景甚至連敲暈孫氏都不欲, 直接拉著妻子, 轉身要走。
誰知就在這個當口, 孫氏一怔, 卻喃喃道:“你這一雙眼睛,很像我的女兒。”
她直直盯著邵箐一雙點漆般的瞳仁, 眼中浮起些水光, 眨了眨隱去, 回神道:“你們往這邊來吧。”
“丁美人不是好相與的, 你隻怕避過一時,避不了一世。”
原來是把邵箐當成被丁美人搜捕的宮女了。也對, 邵箐現在就是宮女裝束。
孫氏本不是多管閒事的性子,與宮裡人交往更是得慎之又慎,但不知為何,盯著邵箐這一雙眼睛, 她的心卻硬不起來。
她立即想起她那可憐又命苦的女兒, 一種急欲拯救對方的衝動突然, 難以壓抑,她做出了她從前絕不會做的事情。
她轉身入房,推開小抱廈的後窗,不遠處就是鬱鬱蔥蔥的叢林。
“上林苑很大,萬壽節一過,丁美人就該回宮了。”此前躲著不被找到,大約是唯一的生路吧。
須臾,她又說了一句。
邵箐和魏景對視一眼,她忍不住問:“夫人為何獨身在此?您的侍婢和兒女呢?”
好歹是個侯夫人呀!
“我侍女提膳去了。”
她帶進來的侍女很有限,僅兩個,被安排的午休地點偏僻且距離膳房極遠,膳盒水壺等物一個人拿不過來。
兒子,她兒子大了,自然不能在婦人們堆裡混著的。
至於女兒,孫氏目中閃過一抹深深的痛色。
她看一眼隨衛服飾的魏景,聽聞宮女蓄意爬床,但皇宮裡的頭的肮臟事多了,宣揚出來的反而多不是真相。
孫氏衝動下稍施援手,略緩了緩又覺得自己太魯莽了,隻是盯著邵箐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眸,她心裡又不願意後悔,思緒繁雜,“你們快走吧。”
她移開視線,回身就走。
魏景伸手,閃電般在她後頸和背部點了幾下。
孫氏背影微微一頓,閉目軟倒。
魏景本來是不打算將她弄暈的,但對方縱容他們逃離,禁衛軍來了即知道邵箐非宮女了,怕萬一孫氏聞訊震驚下露了痕跡累及己身,他不得不改變初衷。
將孫氏移到她剛起身的短榻上,邵箐將她擺弄成正酣睡的姿勢。
魏景道:“無人打攪,她至少一個時辰後方起。”
那就好。
二人迅速清除了所有出現過的痕跡,從後窗躍出,又反手掩好窗扇。
全程耗時其實極短,魏景甚至並未聽見禁衛軍搜過來的腳步聲。他提氣,摟著邵箐掠入林中,飛速往韓熙等人方向而去。
“出去後,我們就探一探這東平侯府,可好?”
魏景極體貼,邵箐衝他笑笑,道:“好,不過也不急於這兩日,咱們先把眼下這事處理妥當再說。”
……
居高臨下,回頭能看見潮水般的禁衛軍正往這邊湧來,但已被他們拋在身後。
雖擺脫了禁衛軍,但這事兒還沒完。
以防萬一,上林苑二人不能留了。
魏景攜邵箐迅速往韓熙方向而去,因巡邏的禁衛軍聚集在後方,他們的速度比預料中還要快。
“往西,去獵場。”
韓熙等人一直等著,得令立即可以出發。
邵箐快速把身上的宮女衫裙扒下,魏景換了衣裳,替她抖開原來那套青色的書佐吏服,她伸胳膊抬腿,七手八腳穿好。妝容來不及仔細收拾了,她重重描了描眉毛,調整了一下鼻梁臉頰的陰影,簡單收拾收拾,看著不女氣就得了。
丁化身死的林子在東,而安陽一行迅速往西。事發到現在時間很短,西門這邊果然沒有接到消息,宮苑和獵場之間的進出不緊不慢,一派平靜。
韓熙一邊笑著和身邊隨衛說話,一邊率先打馬而上。
從獵場折返宮苑檢查極嚴謹,但從宮苑出去卻異常輕鬆,一行人略停了停,前頭一隊人過去後,禁衛軍隻望了眼他們的腰牌就放行了。
他們直奔山林而去,一路佯裝打獵,很快往裡。離開外圍,人漸少到不見,一行人專心往西南趕路。
“你們在此處稍等。”
直至樹木密集已不適合驅馬前行,魏景略估摸距離,覺得差不多。他找了一個隱蔽之處,吩咐韓熙等人一句,接著直接摟著邵箐,棄馬縱身入林,飛速往前縱躍。
他目標非常明確,上林苑西南邊緣再往外的一處鄉鎮方向。
之所以從獵場折返宮苑的檢查如此嚴謹,原因很簡單,上林苑太大了,而且獵場是直接圈的森林,不合適建圍牆也無法守得滴水不漏。尋常人不敢靠近也難以穿越,但在魏景眼裡卻非常便利。
來之前,他做了兩手準備,如今恰好用上。
魏景去年,就遣了十來名青翟衛上京打探消息,如今悉數聚集在目標鄉鎮外的一隱蔽處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