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1 / 2)

皇子妃奮鬥史 秀木成林 12151 字 8個月前

四月十七, 濟王發檄文告天下。

他先思憶昔日母後音容慈訓。乾德既軌,彤管有煒, 後之有賢德者, 國之大幸。駢四儷六一大通, 最後強調, 皇父敬之愛之, 二十載如一日。

接著又追憶前太子,久踐青宮, 聰敏有大才, 外安天下內純孝也。最後強調,皇父祭太廟曾垂淚讚,後繼有人, 多年器重不曾變矣。

傅皇後與前太子,濟王的嫡母嫡兄,他稱母後皇兄亦再正常不過。追憶完,他話鋒一轉,痛陳當今囚父弑兄弑母,乃至謀朝篡位。

檄文上敘, 皇父重病,臥榻不起神誌昏沉, 二皇子魏顯勾結內宦內衛,矯詔戮其兄, 又弑母, 最後偽造聖旨立自己為新太子, 謀得大位。

為何濟王遠在千裡,能知悉得這麼清楚呢?

和檄文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封私信,先帝寫給他的密信。

先帝回光返照,突然清醒並稍能動彈,奈何被軟禁,他隻能拚著最後的力氣,書信一封,命表麵馴於逆子的心腹日後伺機送出京,交予濟王。

濟王得信又驚又恨,可惜當時魏顯已繼位,他不畏死但唯恐不能撥亂反正,並複此大仇,於是咬牙隱忍至今,終候得時機,興兵北上取逆。

檄文發,濟王誓師祭旗,率大軍北上。

徐州牧龐維率先應和,接著豫州的樂安郡高守,廣都郡孟尚緊隨其後。濟王麾下二十萬大軍聲勢浩大,截止信報發出之時,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下豫州三郡國,繞過災區,揮軍向北。

……

以上,就是信報的全部內容。

邵箐瞠目結舌,她當然清楚濟王這鬼話是編的,但對方居然用先帝傅皇後前太子做文章,太出人意料了。

她忙看向魏景。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借口。”

但凡造反,除非農民起義,否則就沒有直指天子的。因為君主即正義,他乃天下之主,他不可能犯錯昏庸的,說一千道一萬,以下犯上即大逆不道。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所以一般造反,往往打的“清君側”名義。

但濟王要正常操作,卻很難。畢竟新帝登基也就一年出頭,他唯一來得及犯下的大錯,唯有以束水攻沙之策修築黃河大堤。

可蠱惑君主的罪魁丁化已經死了呀,用不著他清了。

他索性另辟蹊徑,直接說魏顯是篡位的。

正常情況,這法子是行不通的。這不情況有點特殊嗎?傅皇後賢德,前太子英明有大才,朝野交口稱讚,且先帝演技過人,對前者敬之愛之,對後者器重疼寵,足足二十載,人所周知。

當年驚變來得太突兀,如今濟王直接在這裡做文章,倒糊弄住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

魏景神色一時有點複雜,雖濟王是為了師出有名為了自己,但不得不說,他好歹還原了當年一部分真相。

母兄的冤屈,第一次這般明明白白地宣告於天下。

“……檄文發,天下嘩然,驚疑者眾,議論紛紛,……”

視線落在這一段,一字一句緩緩看過,魏景捏信紙的手指關節泛白,他閉了閉眼。

“夫君?”

一隻纖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掌心柔軟溫熱,魏景睜開眼,回握邵箐的手:“我無事。”

他迅速收斂情緒,重新看一遍信報,食指輕點:“這密信有些意思。”

說的是濟王拿出來的這封“先帝密信”。

既然這借口不錯,那為何魏景邵箐二人乍聞都頗詫異呢?

因為操作太難了。

魏顯順風順水登基,一年多了,你趁機造反才說人家是篡位的,就算隻想糊弄不明真相的百姓世家,那你也得拿出有力證據來呀,不然誰信?

偏偏濟王就拿出來。

他拿出的就是這封幾可亂真的“密信”。

憑什麼幾可亂真呢?

因為其上蓋了一枚先帝的私印。該私印先帝用了有十來年了,認識的的人還真不少。而他一崩,按製所有私印都會隨葬皇陵的。

先帝陵寢早修建好了,他一崩,梓宮扶進,陵寢就此封死,所有隨葬品再不可能取出。

假如這枚印鑒是真的,那還真能證明這密信就是先帝寫的。

濟王發檄文的前一天,請了辭官歸鄉近十年的前禦史大夫秦玢至濟寧。秦玢此人,為官數十載,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嫉惡如仇,親自辨認過後,他認為這確實是先帝私印。

這就有意思了,濟王上哪弄一枚能以假亂真的私印?

魏景可是親眼所見的,他決定造反也就幾個月前的事,不可能多年前就準備好的。

夫妻倆對視一眼。

邵箐輕聲問:“你說,會不會是儲竺?”

儲竺。

背後的就是安王。

……

時間回溯到一個月前。

濟寧,濟王宮。

親自送了一頭白發的秦玢去客院休息,濟王魏欽折返外書房。

他哈哈大笑,拍了拍儲竺的肩膀:“幸而有先生計策,又及時尋得能人,否則哪能像如今這般順利?”

數月前濟王下定決心舉起反旗,當時確實打算用“清君側”的名義的。這被清者,毫無疑問就是丁化。

誰知沒等他離京,這丁化就死了。

真夠煩的,這短時間內如何再找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呢?

儲竺適時獻策,借傅皇後前太子之名。

濟王試著尋摸一下,還真在先帝陵寢找到了一個守陵內侍,曾經是先帝身邊看管私印者之一。此人對先帝的印章都很熟悉,尤其常用幾個,能一絲不差地描繪出來。

回到封地,濟王又緊著尋摸匠人,成功尋到一個能匠,憑圖案仿出來的印章,能以假亂真。

至於“病重垂死”手上無力的先帝筆跡,相較而言模仿難度反而要低一下。

煞費苦心,今日卓見成效。

儲竺笑著一拱手:“某不敢居功,殿下得先皇重托,全賴殿下恭謙英明,得先皇信重之故。”

濟王一愣,隨即會意。他一斂笑意,鄭重點頭:“本王必竭儘全力,鏟除逆渠,不負父皇重托。”

這賓主一唱一和的,楊舒隻安靜旁聽,待告一段落,他才上前:“殿下,明日即發檄文誓師出兵,殿下不妨養精蓄銳以待之。”

該準備的都已準備妥當,重頭戲明日開始,濟王深以為然,頷首,又道:“二位且也回去歇息罷。”

儲竺楊舒也是隨軍人員,聞言拱手:“喏。”

二人出了殿門,邊走邊說很快回到幕僚內吏居住西邊兒,楊舒態度一貫不疏遠也不親近,拱了拱手告彆,就回自己院子去了。

儲竺神色如常,也轉身離去。

當夜,他又興致大發,揮毫潑墨,興儘方回屋休憩。

這借機傳的信,又悄無聲息地出了濟王宮,往西的荊州而去。

……

安王在荊州,不過卻並非身處他那位於邊陲的封地踺嘉,而身處荊州中部城池,順陽。

他明麵奉天子之命,率軍北上鎮壓荊州的楨泉軍。實際還接了密旨,若發現荊州諸郡有心懷不軌者,可趁勢一並除之。

隨著楨泉軍的席卷全國,各地州牧郡守使喚不動的情況日益嚴重,皇帝危機感大盛。

安王正中下懷,自然欣然從命。

揮軍北上兩月,他已平定了小半個荊州。嗯,需要除去的不規郡守都解決了,並安置上自己的心腹。

“楨泉軍已退至石安城,石安易守難攻,標下以為,宜徐徐圖之。”

說話的是人是徐蒼。這個曾經的齊王麾下大將,自上次黔水搜捕後進入安王視野,安王甚賞析,此次更是親自舉薦其領軍,隨他一起平息民亂。

徐蒼驍勇善戰,謀略不缺,進軍以來屢屢建功,已躋身安王最器重的幾員大將之一。

安王問:“那以叔英之見,當如何取之。”

徐蒼道:“標下以為,可先取布縣、信城,再合而圍之。”

安王琢磨一下,覺得果然不錯,又看衛詡,見衛詡也點頭,遂道:“叔英此謀甚佳。”

“然我軍剛大戰兩場,軍疲馬乏,當先休整幾日為佳。”

這句是衛詡補充的,安王很讚同,環視眾人一眼:“這幾日,諸位好生整頓麾下兵馬。”

眾人應喏。

安王接著又笑著讚了徐蒼幾句,並道:“叔英果不愧為徐家子,建功良多,明日奏折我必稟明皇兄,為叔英請功。”

徐蒼單膝下跪:“為陛下儘忠,標下不敢居功。”

“唉,此言差矣,有功當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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