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2 / 2)

現在,新帝下旨將他除宗,既然除了宗自然就沒資格葬在皇陵的,靈柩自然被起出。

青翟衛小夥子低聲道:“大郎君如今被葬在西郊。”

負責此事的官員十分潦草,命隨意挖個坑立個碑可以了。反而是招募來的民夫十分認真,所有坑儘量挖深挖整齊,墓碑雕琢也儘可能仔細。

但再怎麼認真仔細,都逃不過寒酸二字。

前太子為國為民,最終一大家子連慘死之後也不得安寧。

邵箐心裡憋悶得很難受,忍不住怒罵道:“該死的魏顯!該下地獄的先皇!”

但再怎麼咒罵,也無法改變事實,她很擔心魏景。

“訊報可有給夫君送去?”

青翟衛抽出懷裡另一竹筒:“標下正要去。”

邵箐和魏景分開後,信報就往兩處送,若非十萬火急立即需要決斷的消息,一般先往邵箐這邊送了,因為她這邊更近也更平靜。

邵箐蹙了蹙眉:“這信報可否戰後再送?”

青翟衛跪下,堅決否定:“夫人見諒,請恕標下不能從命。”

魏景得知這消息會有什麼反應,邵箐能猜到,事情無法改變,他身處大戰當中,她怕過分影響他的心神。

但青翟衛有青翟衛的規矩,軍令如山,擅自截留消息隱瞞不報,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行。

邵箐明白,也不為難對方,凝眉:“好,我與你同去。”

......

旬陽距新鄭不過百裡,打馬疾行,大半天即至。邵箐午後出發,半夜抵達新鄭城南門。

魏景接訊親自迎出來:“怎麼來得這麼急?”

他乍聞妻子抵達,固然大喜,但立時又覺得不對,這怎麼半夜三更來的。

邵箐顛了大半天腿腳發麻,一時坐在馬上下不來。魏景直接探臂將人架下,她一個趔趄,幸好有他半擁著。

“可是生了什麼事?”

他蹙眉心疼,隻是妻子麵上未見急色,他也沒收到旬陽生變的軍報,正疑惑著,忽餘光瞥見一眾親兵之中,夾雜有一個身穿尋常布衣的青翟衛。

心中登時有什麼不好預感,他沉聲喝道:“何事?”

邵箐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我們進去說。”

這訊報,並不適宜在外麵說。

魏景麵色也凝重了起來,邵箐握著他的手,往衙署裡前行,她低低道:“夫君,你,你……”

她一時都不知怎麼說,最終隻道:“夫君,你要記住,還有我陪著你。”

掩上門房,她抽出小竹筒,遞給他:“奸佞不過一時得誌,我們日後千百倍奉還,……”

魏景似乎已預感到是什麼了,他盯了那個竹筒半息,沉默接過,打開,展開信箋。

蠅頭大小的字跡密密麻麻,他平日都是看得極快,隻是今日,卻看了久久。

他死死盯著那張巴掌大小的紙箋,一動不動,石雕似的。

他捏著信箋那隻手,卻漸漸泛白,凸顯出青色筋絡。他呼吸重了起來,手開始顫抖,“啪”一聲脆響,小竹筒直接被捏了個破碎。

“夫君,你……”

“啊啊啊啊啊!”

一聲仿佛負傷野獸般的怒吼,信箋瞬間被撕碎,魏景倏地抽出佩劍,“哐當”一聲巨響,厚實的楠木大書案被劈成兩半,案上諸物和殘骸應聲落地,一片狼藉。

“魏顯!魏恂!我要殺了你們,我要將你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燭光映照,魏景雙目猩紅,麵容扭曲,重重地喘息著。刻骨的恨意浸透他的眉眼,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戳破皮膚,他卻一點不覺得疼。

“夫君!”

邵箐急且難受,上前抱住他,握住他那隻緊攥的手,努力分開用帕子按住傷口:“對,我們來日必將他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死者為大,在今人眼裡尤為重要,死了都得被人刨開陵墓挖出來,任何勸和,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她隻能道:“皇兄肯定不樂意待在皇陵,搬出來了,他心裡應更暢快。”

“我們日後要給皇兄建新陵寢,還有母後,好不好?”

“好!”

魏景猛地用力抱住她,很緊很緊,大掌攥拳咯咯作響,半晌,頭頂響起他的聲音:“我要殺了他們,梟首鞭屍,鍛成灰燼!”

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徹骨的恨意。

邵箐眼前泛起水霧,她努力眨了眨,“好,好!”

她回抱他,輕輕拍撫著,低低應和他,儘力安撫他。

隻魏景身軀繃得極緊,一直沒有放鬆。

然而屋漏又逢連夜雨,就在這個沉重壓抑的當口,外麵卻忽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

“主公,主公!八百裡加急軍報。”

是韓熙,後麵還跟著季桓張雍等人,一推開門,他顧不得魏景神色僵硬陰沉,也顧不上一地狼藉,急急開口。

“安王已拿下荊州南陵郡,一刻不停,急行軍至崎山道,正猛攻我蒼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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