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1 / 2)

邵箐送魏景出征後, 心一直繃得緊緊的。

他狀態很不好, 偏戰況又緊急。

打馬大半天趕來新鄭,她身體疲憊, 但一點不困,焦急等待著。

幸好第一封戰報傳回, 是好的。

魏景率大軍追至南水, 距敵約七十裡。

太好了, 是有可能追截上的。

就算真追不上,那後腳也到崎山道了。崎山道狹, 安王不可能立即大軍壓境的, 回斡餘地不小。

邵箐的心這才定了定,勉強能坐下來。

但接下來一封軍報, 就教她大驚失色了。

“什麼?何信遣三萬精兵掘南水北堤?登四象山避洪與赴南水阻敵同距, 有分歧韓熙呂澗爭執不下?”

第一眼掃過, 映入眼簾就是這幾行字,邵箐心跳都漏了一拍。

有驚, 更多的是急。

驚的是何信竟敢如此倒施逆行,不惜水淹十數萬百姓以圖阻追兵, 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

但她更焦急, 魏景大變後的偏執邵箐是最清楚的,血海深仇深深的刻在心坎上, 灼燒五內。

一邊是十數萬百姓, 一邊卻是滅何信拒安王得益州, 奠定複仇最堅固的根基。

他會如何選擇?

猶記得當初在平陶, 信念勉強壓過仇恨,他當時是多麼的艱難,事後是多麼地愧疚自責。

現在情況比平陶還要糟糕,他的母兄死而不得安寧,母親剛被人廢位怒斥告天下,胞兄一大家子被人毀墳掘棺。

他甚至未有絲毫緩和,就不得不率兵阻敵去了。

邵箐怕極了,既怕何信逃脫安王入關,又怕十數萬無辜百姓慘死,更怕他將來會後悔。

魏景曾經的承諾第一時間閃過腦海,但如今這個兩難的局麵,尚被仇焰遮蔽心竅的他是否還能及時憶起?

就這麼一瞬,邵箐後脊驚出了冷汗,但她全無感覺,連忙揭開下一頁。

“……主公令:立即奔赴河堤,先行殲滅決堤敵軍。”

短短一句話,讓邵箐懸在半空的心“砰”地重重落地。

真的很重,重到有一種強烈的脹痛感立即充斥胸腔,難受極了,卻夾雜著一絲沉甸甸欣慰。

她是最了解他的,短短一句平鋪直敘,隻有她能深切體會到,他這個決定下得有多麼地艱難。

兩難,掙紮,痛苦,但他終究還是決定了。

邵箐眼眶有些熱。

夜風從大敞的廳門灌進,緊緊攢著那紙信報,邵箐一顆心酸酸澀澀的。

她很心疼他,還很擔憂,恨不能立即趕至他身邊,安慰他開解他,儘力撫平他的傷痕。

但戰況不明,她不能襄助於戰事,保證自身不涉險卻是必須的。

焦急等待,終於,捷報再次傳來。

魏景率大軍追上何信,於崎山道口將後者順利合圍。

邵箐“騰”一聲站起:“王經,我們回上春城。”

二十八萬合圍八萬,以魏景之能,必不會出紕漏。

她先繞道回上春城,上春城是大本營安全無虞,距離崎山道也近多了,一等大勝消息傳回,她立即啟程和他彙合。

人在路途,心有掛礙,一路催促緊趕慢趕,剛進上春城就接獲前線捷報。

邵箐大喜,立即令王經掉頭,趕往崎山道。

不知魏景可有好些?

二人分開四天了,有了時間緩衝,又戰場馳騁一番以作宣泄,他心裡多少好過些罷?

她再好生寬慰開解,應能無礙。

邵箐這般想著,略略安心了些。

一路顛簸,終於抵達駐紮在崎山道口二十裡的大營。

......

親衛隊拱衛著風塵仆仆的邵箐奔至轅門前,勒停駿馬。她一身藍色紮袖胡服,烏發束起,看著就是個少年郎,但出入大營多次,不少守卒都認得人,連忙迎了進去。

“夫人,主公到後頭去了。”

剛到中帳,當值的親衛隊長就迎了上來,一邊令人去傳報主公,一邊引邵箐往後麵去。

“到了。”

邵箐忙引頸眺望。

黑漆漆的夜,僅有篝火和火杖照明,視野不佳,但第一眼,她就看見了立在營帳門前的熟悉高大身影。

“夫君!”

她欣喜喚了一聲,小跑上前,隻是距離再近一些,卻發現不對了。

昏黃的火光映照,魏景一鬢角的汗濕,喘息頗重,一雙眸子泛著赤色,雙拳緊緊攢著。

苦苦掙紮後力竭的模樣,一身傷痕,精疲力儘,並不陌生。

不是大勝麼?怎麼會這樣?

邵箐心一緊,連忙奔上前握住他的手,“夫君。”

可他連掌心都濕漉漉的,汗水浸進幾點新新掐出來的痕跡處:“這是怎麼了?”

她擔心極了,仰臉一疊聲問他,魏景啞聲道:“阿箐。”

在他極思念她,極渴望她陪伴身側之際,她來了,風塵仆仆趕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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