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益,他率二十五萬精兵,而另外十二萬,早已被他命範亞陳琦分彆率領著,去搶在平陽郡兵趕到之前奪取陰盆會水二城。
平陽九城。侯城武泉,陰盆會水,乃西境四城,取下則占平陽一半,互為犄角,防禦圈已成。
安王揮軍本在魏景預料之中,但沒想著史焯這回有夠當機立斷的,居然這麼快這麼堅決倒向安王,導致安王大軍來得比想象中的快多了。
......
楊澤的攻伐速度,也比安王想象中要快得太多。
他才抵達平陽,就接到楊澤已迅速攻陷西城四城的戰報。對方兵分四路,巧妙避開平陽郡兵,突襲城防甚空虛四城,小半天功夫四城陸續失守。
從接訊到現在,短短兩天,楊澤竟已取下半個平陽郡,腳跟已穩,己方先機全失。
安王又驚又怒,一把擲下戰報:“平陽這群廢物,居然這麼輕易就中了圈套!”
罵是這般罵的,但實際他很清楚楊澤擾亂視線之策不可謂不高明。此人戰略眼光之精準,戰術之高明,時機把握之恰到好處,也比安王想象中要更甚。
這真真是一個罕見強敵。
且此人的最強之處,並不在他麾下的數十萬兵馬。
必須趁早將其殲滅,至少得堵回益州,不然的話,安王直覺對方會是當今天下大局的一個最大變數。
強悍攪動風雲。
他心頭一凜,立即點了徐蒼等六員大將,兵分四路,立即奔赴平陽東四城駐紮,嚴守並隨時聽令抗敵。
平陽九城,那剩下還有一城呢?
那其實就是位於最中心的郡治平城。
平城城高池深,四麵地勢開闊相對平坦,其實是個很好防禦的城池。但安王不得不棄了,因為楊澤大軍早他一步站穩腳跟,貿貿然前去,有可能遭遇對方伏擊。
於是,位於中心點的平城意外得到平靜,雙方隔它對壘,如無意外,這搶占平城將會是雙方第一戰。
幾次迂回的試探性.交鋒,在對方的阻止下誰也沒拿下平城,但戰火濃濃已醞釀得差不多,很可能,下一次就是全麵大戰。
季桓道:“主公,我們應當儘早擊敗安王,戰事拖得越久,於我們越不利。”
連下四城的餘韻仍在,已方士氣高昂。
而荊州卻終究是安王的大本營,對方不管糧草輜重的補給,還是招援將士,都比他們更方便。
不能托,拖得越久,優勢越此消彼長。
季桓還提議:“大敗安王,先儘快將其趕出平陽便可。”
畢竟對方兵力同樣雄厚,將其趕出去比徹底殲滅容易太多了。益州軍初來乍到,目標不能定得過高,先占據平陽徹底站穩腳跟,更切合實際。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這個觀點很得魏景讚同,頷首:“確實如此。”
那接下來要商議的,就是如何在眼下這場的大戰中,大敗安王,儘快將其逐出平陽郡。
魏景食指在地域圖上一點:“平陽郡兵所在之地,即是突破口。”
安王緊急召集二十萬大軍前來,再和五萬平陽軍合兵,正好在人數上不落下風。
然而魏景盯上的破綻,正正是這五萬平陽軍合兵。
驟不及防間,史焯降了安王,換了人指揮,平陽軍上下不適應有抱怨是肯定的,偏這當口就是一場大戰激戰。
安王對平陽軍的信任,肯定不如自己的親軍的,不管是將領還是戰鬥力方麵。很自然而然,這平陽軍在排兵布陣會被放在最外緣。
不可避免的,這平陽軍心理上會更加微妙。
戰場上容不得這些,士氣起不來,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破綻了。
當然,安王也會儘力彌補的。現在的關鍵,就看魏景一方能不能將平陽軍屆時的站位判斷正確。
正確了,痛擊破綻,趁勢大敗敵軍,魏景有十足把握。
錯誤了,這就將是一場勝負未定的硬戰激戰。
魏景沉吟良久,最終將食指點在平城南邊:“平陽郡,屆時應在敵軍左翼。”
......
這一場大戰,最終發生在二月十四,清晨。
草長鶯飛的季節,原野上深綠淺綠,泥土芬芳,雙方陳兵於平城南門外八十裡。
直至到這一刻,平陽郡兵的站位終於揭曉。
正正在左翼。
魏景的判斷沒有失誤,而先前的布置早已停當。
牛皮大鼓敲響,沉悶的“咚咚咚”,一下緊過一下仿佛敲在人的心坎上,鼓聲急促到一個頻率,魏景抽出佩劍,喝令:“諸將士聽令,攻!”
雙方陣中同時爆起呐喊如雷,將士如海潮般洶湧澎湃,隨著鼓聲往敵軍掩殺過去。
既出中原,就不可能為了掩飾身份而避而不戰,魏景照樣親身上陣,隻他專門點了親兵留意,非必要不靠近安王所在之處。
隻他刀鋒過處,所向披靡,身周一度形成真空地帶,又連斬安王麾下兩員大將,實在由不得人不矚目。
安王很快留意到這位置,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沒有接近,但就是這麼遠遠一眺,驟然一種悸動突襲心臟。
“此人是誰?!”
銀甲向日,刀鋒折射出一點金晃晃的刺目光芒,如摧枯拉朽一般,所過之處無人能擋。
從未得見這般悍勇無雙的人物,安王驚詫之餘,心頭猛一跳,有一種什麼樣的隱隱直覺,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另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人物。
黃河決堤以來,很久沒想起這個人了。
“不,不可能,他已經死了!”
瞬間安王汗濕重衫,隻是他來不及仔細思量,就見得左翼大亂。
不用多說,肯定是平陽軍所在位置被楊澤猜了出來。
少五萬將士,戰力差了不少,然而要麵對的卻是楊澤這麼一個能征善戰的強敵。
平陽軍不能不用,反複商議,左右騰挪,還是被敵方猜了出來,成為破綻。
衛詡難得有幾分詫異,挑挑眉,:“這楊澤果真了不得。”
安王卻是震怒:“傳令,徐蒼陳昂二將立即率兵馳援!”
……
徐蒼,魏景曾經的麾下猛將,大變後被貶往荊州邊陲,得安王賞識重用至如今。
平陽軍這處破綻,安王也不是沒有做過被盲狙到的準備的,反應也很及時,隻可惜一步慢步步慢,在張雍所率的悍軍猛攻下,平陽軍一亂,後續就難以補救了。
難以補救也得硬著頭皮上。
隻是徐蒼沒有想到,驟晃一眼,他看遠處的敵方大將竟恍惚看成了張雍。
張雍,當年和陳琦等人率青翟衛,憤而離營,南下尋找齊王殿下,後渺無音訊。
那如果這真是張雍,那楊澤……
徐蒼這一驚非同小可,長刀險些脫手而出。
“徐兄弟小心!”
陳昂及時趕到,替他架住另一敵將大刀。
徐蒼回神,連忙應戰。
隻他忍不住分神瞥向另一邊,尋找那恍惚是張雍的敵軍將領,可惜對方殺遠了,不見蹤影。
後續,徐蒼就再沒機會尋找此人了,因為益州軍已順著這個被撕破的口子趁勢猛攻,鏖戰至天黑,敵方已大勝。
為了保存實力,安王不得不下令鳴金退兵。
一步錯,滿盤落索。
魏景率軍乘勝追截了一夜,安王不得不退至平陽郡東南最邊緣的巨丘城,這才勉強止住了後退的步伐。
至此,魏景得平陽八城,隻差一步,便將安王逐出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