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吃了一場大敗仗, 但後續安王指揮得宜, 力挽狂瀾, 兵將損失並不太嚴重。除了那潰損的五萬平陽軍, 他本人的二十萬親軍剩約十七萬。
但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 損了三萬精兵, 平陽幾乎丟儘了, 反攻難度極大。
甚至楊澤大軍還進駐八十裡外的臨襄,虎視眈眈隨時有可能攻城,即便士氣低落, 將士們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巡防。
可是此刻的安王, 心思卻不全在上頭。
“你這是怎麼了?”
勝不驕敗不燥, 衛詡不疾不徐一如平日, 布防安排妥當, 他看安王神思不屬,微奇。
安王眉心皺得緊緊:“百聞不如一見,這楊澤之悍勇,統軍之能, 當世罕見也。”
真太讓人震撼了,這種人物, 根本不可能二十年都寂寂無聞。
除非, 除非他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 迫使他從前不蟄伏。
又或者, 他從前本揚名的, 隻是……
安王心跳漏了一拍, 這年齡,這崛起時間,更重要的是這當世罕見的軍事才能和武力值。
“謹之,你說這楊澤,會不會就是他?”
“誰?”
衛詡轉念一想:“齊王嗎?”他微微挑眉:“傅皇後之幼子?”
“是,就是他。”
安王終於將疑竇了一整天的事說了出來,越想越像:“齊王重傷帶毒墜江,難保不死,而這楊澤是假的,他恰恰就在事發沒多久至平陶上任。”
他曾遣人去平陶探聽過,但結果和預料一樣,“楊澤”把痕跡抹得很乾淨,沒一點不妥。
大大小小的恰巧之處,彙集成流,安王有些坐不住了。
“是與不是,使人細探就是;又或可傳信益州,詢問我們的人是否有見過楊澤真顏的。有則招來細問,無也無妨,他現今光明正大出得益州,總有破綻。”
衛詡十分客觀給出建議,並道:“隻眼下千軍萬馬,卻是難以試探的,多思無用。”
這是實情,安王蹙眉,一句“難以試探”在唇齒間咀嚼幾遍,他點點頭:“謹之說的是。”
……
敵軍士氣低落,固守不出,而安王則僅憑直覺,便開始懷疑魏景身份。
隻這些魏景統統都不知,他攜大勝逼退敵軍至邊境,士氣如虹,遂率大軍開進臨襄城,虎視巨丘。
韓熙打馬緊趕幾步:“主公,史焯已拿下。”
史焯惜命又不舍老本,躲在東邊的漆縣。可惜五萬平陽軍戰死的戰死,潰逃的潰逃,已不存。而安王退軍就根本沒想起他,被率軍攻占漆縣的範磬逮了個正著。
魏景眉峰不動,冷冷道:“殺了。”
讓他休妻的言論一出,雖狂妄不知所雲,但在魏景心中此已是必死之人。
張雍暢快,罵了兩句“老匹夫”,忽想起一事,他忙稟:“主公,昨日開戰不久,徐蒼率軍來援,不過我早有準備,未曾與他碰麵。”
徐蒼,真是一個久違的人物,但卻不陌生,魏景等人早就知道,對方如今在安王帳下聽令。
不過這些,都與他們無關。唯一要注意的,就儘量避免與之麵對麵,以免魏景身份過早暴露。
張雍也安排了親兵盯梢的,故而及時避開。
沒碰麵就行。
魏景頷首,物是人非,聞故人也不見觸動,他聽過就罷,立即安排各處防務,並遣出大批哨探,一來監視敵軍,二來摸清巨丘城附近地形,尋找攻伐契機。
總的來說,目前魏景已牢牢把控戰局,穩占上風,他非常有信心在下一戰將對方逐出平陽。
隻不過安王實力未曾大損,十七萬大軍凝聚在一點,這戰機卻不好找,得耐心。
眼下雙方在僵持著,誰也沒動。
僵持持續幾日,魏景就沒這麼忙碌了,稍一空閒,他就想妻子了。
唉,這次不能回去接她了。
哎不過他能寫信,讓她來臨襄和自己彙合呀!
現如今,可以說平陽郡已落到魏景手裡了。接手衙署政務,貼告示安民,招降逃卒等等,各種戰後工作需馬上展開。
莊延邵箐等人後腳也出了湯穀道,隻是這回,魏景卻未能依照前言回去接她。
不能親自接,但彙合還是可以的。
這回攻陷的城池有點多,邵箐等人分一分,差不多一人負責一個,他連忙寫了信,讓妻子到臨襄來。
臨襄其實有他本人,還有季桓等一乾人,真不需要特地分人來。邵箐接信又無奈又好笑,隻她也是惦記他的,也未猶豫,接了信就直奔臨襄。
吃過一回虧,魏景謹慎沒親自去迎,而是使韓熙去,之後翹首以盼,算算時辰該差不多了,他“騰”一聲站起:“餘下瑣事,明日再議,且散了罷。”
說話間已三步並作兩步,眨眼出了外書房不見人影。
張雍莫名其妙:“先生,主公這是怎麼啦?”怎麼突然走這麼快了?
季桓慢吞吞收拾案上公文,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搖搖頭也走了。
“哎,哎先生……”
怎麼了這一個兩個的都這樣?被嫌棄神經粗大的張雍撓撓頭,想了想想不明白,算了,他也走吧。
……
魏景奔出衙署大門,接著了邵箐。
他親自牽馬,就將人扶抱下來。
夫妻倆半月不見極想念對方,含笑對望片刻,肩並肩往下榻的屋舍行去,魏景道:“阿箐,我沒能回去接你呢。”
“我自己來不也得麼?”
他語帶歉意,邵箐含笑瞅他:“我夫君真了不起,半月時間,就取下了平陽。”
魏景很喜歡她誇他,這點邵箐很清楚的,當然她這話也不單純為了誇,語氣中難掩驕傲。
他確實很了不起的。
“真的嗎?你真這麼覺得嗎阿箐?”
魏景心花怒放,旁人說一千句一萬句運籌帷幄決勝千裡,都及不上這一句,尤其邵箐毫不掩飾的驕傲小表情,更讓他歡喜極了。
心下大暢,加上分離半月,當夜床.事來得又急又凶,邵箐惦記著自己是來處理政務的,連踹了他好幾腳,他這才收斂了些。
事後他殷勤伺候梳洗,摸了摸她瓷白柔膩的的平坦小腹,他道:“咱們若能先有一個女兒,那也是極好的。”
這話題夫妻倆常討論,邵箐聽著也不詫異,撩起眼皮子掃了他一眼,懶懶道:“兒子你就不喜歡啦?”
她也低頭摸了摸腹部:“可是我還沒懷上呢?”
月事剛過去沒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