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話擲地有聲,儲竺冷哼正要駁斥,卻見濟王已站起,親自扶起楊舒:“子明之忠,我從不疑也。”
他又看向儲竺:“儲先生,此等話語,日後再不可說。”
濟王想了想,道:“兩位之言,俱出自肺腑,孤之心甚慰。隻是,孤略想了想,還是覺得穩坐觀戰更合適一些。”
造反到了今時今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不管魏景死沒死,濟王的策略是不會變的。他考慮過後,維持原來坐山觀戰之策,溫言安撫了儲竺幾句,命諸人散去不提。
儲竺憤憤瞪了楊舒一眼,大步離去。
入得自己的房舍,他憤怒的表情卻斂起,眉心緊蹙。
主子給的任務沒能完成,本來他見濟王的表情已有些許鬆動了,都怪那個該死的楊舒!
但木已成舟,他不得不儘快將任務失敗的消息傳回去。
……
荊州,酈陵。
“楊舒阻止,儲竺勸說失敗,濟王束手旁觀!”
安王看罷密報,臉色沉沉。
濟王魯莽驕橫,又信重儲竺,本來煽動一下不是沒有機會的,可惜還是失敗了。
對此,衛詡卻沒多少驚詫:“此事本不易。”
事不關己,濟王何苦摻和進去?一場大戰,不管是否能殲殺魏景,朝廷必定損兵折將,坐收漁翁之利不好麼?
隻要濟王還沒蠢笨到家,就不會摻一腳,此事成功率本來就小,也沒什麼好嗟歎的。
安王扔下信報:“好端端的,這齊王怎就廣發檄文布告天下了?”
這麼及時,讓最佳圍剿計劃流產。
“莫不是走漏了消息?”
他疑,洛京人多眼雜,也不是沒這個可能。抑或,是北軍收縮兵力讓魏景察覺了異常?
若是後者,魏景心智之過人,讓安王忌憚更添幾分。
“皇帝詔書這兩日就發,你準備率多少兵馬出征?”
圍剿齊王,安王也是主力之一,前幾日,就已接到皇帝密信讓他做準畚。
安王抿唇:“諸關隘城池,除必要守軍,餘者儘出!”
和皇帝一樣,剿殺魏景,才安王眼下最看重之事。不管內裡有多少小心思,如今悉數斂起,先殺死魏景再說。
衛詡心算了算:“那就約十八萬將士。”
如今安王麾下,本有近四十萬將士。可惜先前平陽一戰,折了近九萬。荊州地域寬廣,這各處守兵得留約十萬。這樣的話,正召集的兵卒約十八至二十萬。
安王眸色暗沉:“傳令,即刻備戰!”
……
三月二十一,在魏景廣發檄文的第五天,大楚皇帝在洛京皇宮痛陳逆王不忠不孝,野心昭著。接著,他詔天下諸侯州郡,發兵共討逆王。
詔書告天下,如意料中一樣,身為大楚之臣,各地即使再不願意蹚渾水,那也不得不應詔多多少少湊了兵將。
陸陸續續地,湊出了十八萬諸侯軍。
比魏顯預料中的還要好了那麼一點。
除了與濟王楨泉軍對壘的北軍,各處必要守軍,魏顯儘力騰挪,共二十五萬精悍北軍。
還有安王十九萬大軍。
浩浩蕩蕩,往荊州平陽郡而來。
……
“阿箐,洛京皇帝下詔,集結兵馬六十萬,南下豫州,伐我。”
半夜,突有急報至,魏景披衣出,片刻後他回來,對擁被坐起的妻子這般道。
他語氣平靜,邵箐卻栗然一驚。
終於要來了!
魏景這幾年位置一路向上,增訓兵卒乃始終不變的要務,如今麾下兵馬近四十萬。
益州封閉,封死各處道口,所需守兵不多,但為穩妥計還得留幾萬下來。
能調動的約三十五萬大軍。
三十五萬對陣六十萬,此戰之艱險可想而知,就算有過心理準備,邵箐這一刻手心仍沁出了冷汗。
她呼吸緊促。
“阿箐。”
魏景聲音依舊平靜,昏暗中,幽深的眸子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厲光。
“此戰若勝,魏顯將再無力阻擋於我。”
朝廷不會再有第二次圍剿他的餘力,身份所帶的負麵印象將消弭殆儘,在中原徹底站穩腳跟,複仇又踏出了堅定有力的一步。
衝破桎梏,逐鹿天下。
……
鏗鏘有力一語罷,魏景俯身,準確覆上妻子的唇,重重一吻,低聲道:“阿箐,明日我先命人護你回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