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1 / 2)

安王失荊州, 十八萬大軍儘殲於曲陽,棄酈陵而遁洛京, 短短三月, 荊州七郡儘歸齊王之手。

此戰天下震動。

大小諸侯或驚懼或忌憚,齊王威勢如日中天。隻尋常流民顧不上這些,聽聞齊王寬宏仁厚,治下百姓安居, 這有強兵壯馬相護不是更好嗎?

相鄰且飽受戰爭之苦的豫州,已有流民率先通過的關隘要道, 攜家帶口趕來。荊益二州, 將迎來一次人口遷徙的高.潮。

然相對起魏景的威震四方, 這往洛京遁逃的安王就要狼狽太多了。

奏折早發往洛京了,一路上並沒有什麼阻滯, 順利入司州直奔洛京。不過這四萬精兵就不能繼續帶著了, 暫安置在平縣, 安王一行入。

安王連王府都沒回,剛進城門就與家眷分開,他直接往皇宮去了。

“請皇兄降罪!臣弟無能, 竟丟了荊州!”

玉階下,安王重重跪在禦書房的金磚上, 憶及苦心謀劃所得並經營多年的荊州, 他怨憤不甘, 身軀顫抖, 真真切切紅了眼眶。

“你, 你,區區三月,這荊州如何就丟得這般快?!”

圍剿逆王之戰過去也就半年,皇帝眉心深深豎了一褶痕,眼下泛黑,膚色黯淡,神色間掩不住的焦躁,龍椅坐不住了,站起來來回踱步。

他確實該焦躁,圍剿齊王未果,後者日益坐大,而朝廷不但沒有第二次圍剿的能力,甚至還得應對濟王楨泉二叛軍的步步逼近。焦頭爛額,夜不能寐。

在這種四麵楚歌的時刻,偏偏荊州還丟了。

荊州地域寬廣土地肥沃,乃朝廷兵糧的一個重要來源之地,一丟,於現今的朝廷而言,無疑雪上加霜。

自安王手上丟了荊州,皇帝確實大怒,接訊當日大發雷霆。隻是稍稍平靜下來後,那股子怒火卻如漏風的皮囊,再聚不起來。

強如齊王,他本人尚且深深忌憚,這安王不敵,或許在潛意識已有了心理準備。

但這丟得也太快了!

憂,隱懼,皇帝怒斥責安王。安王一句不辯,隻泣淚認罪求罰。不過到了最後,皇帝隻給了幾個表麵懲罰,並未有實質降罪。

“罷了,這荊州已丟,再想也無用。二叛軍來勢洶洶,拒之乃當務之急。”

眼下的朝廷,麵對濟王楨泉二叛軍的猛攻,已有些支撐不住要後退的跡象。萬幸冬季來臨,大雪嚴寒,給交戰雙方都帶來很大阻滯,目前已差不多處於休戰狀態,朝廷好歹能喘口氣。

荊州雖然丟了,但安王好歹帶回四萬精兵勇將。再加上安王本人也是有能耐的,這幾年一路順利取荊州,也就遇上齊王才折戟沉沙。

皇帝還打算繼續用安王,他訓斥過後親自扶起,又安撫幾句,恩威並施,隨即封安王為征東將軍,赴前線拒叛軍。

不過,他打量安王兩眼,道:“大雪嚴寒,戰事停歇,你休養些時候,再赴前線不遲。”

安王一身塵土,雙目泛紅,形容憔悴,狀態實在很糟糕,既然戰事不急,皇帝自然多多施恩。

安王激動,忙忙拜伏在地,泣道:“皇兄隆恩,臣弟肝腦塗地亦不足以報也,必定殫精竭慮,毋教叛軍前進半分!”

“好!”

這兄弟二人一個示仁恩,一個表忠心,你來我往良久,安王才退下,又去養母馮太後宮中哭了一回。

這大中午的進皇宮,暮色四合才出來,回到王府安王眼皮子腫脹,隻外書房房門一闔,他麵上自責感恩之色瞬間就斂起。

“謹之,事成了。”

退回洛京,他自然是要蠶食皇帝勢力化為己用的,結果很讓人滿意,不枉他用心演出一場。

不過現今處境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安王臉色還是陰沉沉的。外書房裡就兩人,他自己擰了帕子,抹了抹手臉。

“皇帝讓你休養一陣再去?”

這也是衛詡意料中事,他淺啜了一口清茶,道:“軍中安排可要調整?若否,該立即傳令下去。”

安王留京休養,這四萬精兵當然不可能久留平縣的,明日天明就得先行奔赴前線駐紮。現階段,讓安王暫離他的親信軍馬他其實很不願意,但沒辦法,總不能拒了皇帝恩典表現急切的。

這事衛詡早就提過了,軍中的安排也商討過不止一次,安王頷首,揚聲喚親衛進門,將命令悄悄傳出去。

衛詡道:“禍福相倚,不再與齊王為鄰,未必是壞事。”

司州與荊州之間,還間隔著一個三方混戰的戰場,算是暫時遠離魏景了。己方若能抓緊機會發展,未必不能重新興盛。

安王長籲了一口氣:“但願如此。”

……

安王一步步按他的規劃行事,誠如衛詡所言,假以時日,未必不能重新壯大。

但魏景會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個仇敵再次崛起嗎?

當然不可能。

……

犒賞三軍之後,季桓張雍等人隨魏景返回郡守府,魏景將訊報遞給眾人傳閱。

季桓看罷,立即拱手:“主公,揭露安王野心,正是時候。”

兩年前,魏景冒充楊澤時任安陽郡守,赴洛京朝賀,由安王殺丁化之舉發現了其野心。

不過當時隻是眼見,並無能拿得上台麵的確鑿證據。

然而想拿證據,難嗎?

一點不難,安王既正行打著朝廷名義發展個人勢力的事,他一路攻伐荊州時,各種人員調遣,軍政二務布置,細細調查都能發現蛛絲馬跡。

最近一個,就是大寧道那個隱蔽的大鐵私礦,輕易窺見安王野心。

兩年來,魏景一直遣人收集類似的證據,如今已滿滿一大摞。雖現荊州已被他所得,但這些仍有舊跡可循的鐵證,揭露安王毫無疑問。

魏景證據拿在手裡,一直隱而不發,俱因先前揭露乃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安王在外,皇帝除了雷霆大怒,昭告天下痛斥以外,並做不了什麼。

魏景與皇帝之間血海深仇,他也不樂意助皇帝鏟除大隱患。

此一時,彼一時也。

如今安王已經奔洛京去了,就在皇帝的地盤上。而孟氏母女,邵箐,魏景和安王之間新添了無數仇恨。

生擒安王的意圖落空,不能手刃仇敵,雖教人不虞,但也不妨礙魏景換一種方式將其置諸死地。

他神色含冰:“伯言所言,正是我意。”

魏景的聲音和目光一樣冷,不過他卻道:“不急,再等幾日。”

等那四萬精兵奔赴前線再說。

此時的魏景,雖還沒接到安王精兵被遣往前線的訊報,但京畿重地,不可能讓外來將士久留。安王能讓麾下將士駐平縣,已經是出乎意料地得皇帝信任了。

兵馬遠離,又身處洛京城內的安王,猶如肉在案板。

想起一雙點漆瞳仁失去焦點的妻子,魏景目泛寒光:“這回,魏平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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