崞嶺西道口, 一場激烈的突圍戰已拉開帷幕。
安王麵色沉沉, 抽出佩劍直指向前:“將士們,生路就在前方。”
“全力進攻!”
麵前被堵的, 是二十七萬盟軍唯一的生路,好不容易掙出來的,可一不可再。
牛皮大鼓“咚咚”擂響, 一陣雷鳴般的呐喊陡然爆發, 先鋒軍如同激流,沿著西道急速往前方湧去。
喊殺聲震天, 盟軍前仆後繼,鏖戰至天明, 臨時修築的工事徹底坍塌, 齊軍漸漸有些撐不住了, 不得不一步步往後退。
此道口守將乃範磬, 但陳琦確認非詐後也率軍趕了過來了。將士雖勇,可惜敵軍兵馬依舊倍於己方,然哨馬剛剛折返,最近的援道被流民堵上。
陳琦範磬痛罵安王,二人各自劈翻一個敵將, 舉刀怒吼:“弟兄們, 圍住!主公援軍將至!”
可惜兵力懸殊,盟軍又挾破釜沉舟之勢,且意不在殲敵,隻找準一個方位, 凶猛突圍。
最終包圍圈被突破,盟軍奪路而出。
魏景繞祁原,穿雲翼山,率二十五萬大軍急趕而至之際,盟軍剛徹底成功突圍。
前方尚有塵土滾滾,陳琦範亞翻下馬跪地請罪,急稟:“標下無能,盟軍剛突圍而出。”
“上馬,立即追!”
戰況有變,陳琦範磬堅持到如今已是竭儘全力,魏景沉聲下令,急起直追。
有了這二十五援軍,兵力優劣情況立即調轉,得哨兵回稟,周洪大急:“快,那齊王就在後頭了!”
安王咬牙:“沒想到,他竟來得這般快!”
二人立即傳令,全速向前。
這麼一個追一個遁的,本來雙方距離還不算小的,可惜衝出一段後,盟軍遭遇阻滯。
盤水。
安王為火牛陣,命人掘了盤水南堤,掘的口子不大,不至於讓這一片徹底成為澤國,但尋到的最低水位處,也有人大腿高。
安王恨怒,也不得不立即率大軍蹚水而過。
但不可避免的,速度大大減緩,盟軍過了大半,魏景已率大軍追到。
安王麵容扭曲:“傳令,全速進軍!”
痛舍七八萬兵馬,又有盤水相阻,盟軍好歹獲得一絲喘息之機,將與追兵距離拉大。
衛詡一身玄色紮袖武士服,跨於馬上神色自如,不眠不休未見半絲疲倦,他對安王說:“隻要抵達黃河,及時登船,便可脫身。”
“沒錯!”
安王雙眸已泛起血絲,麵色晦暗,疲憊焦躁,聞言他精神登時一振,連連打馬,又再次下令提速。
衛詡收回視線,淡淡看向前方。
說是這麼說,然做卻很不容易,魏景並非庸碌之輩,他以最快速度解決擋路的盟軍,再次急追。
一邊追,一邊給後方傳信。
範亞梁丹已順利解決了火牛陣,率二十萬大軍往這邊急趕了。
安王為躲避魏景,遁逃的路線有些迂回,範亞梁丹直接抄近路,縮短路程,在次日下午和大軍成功彙合。
一方急遁,一方狂追,幾次接近,幾次拉開距離。
最終魏景還是追上了盟軍。
在黃河在望,渡口就在前方,盟軍眼看就能登船渡河的前夕,順利追上並迅速合圍。
一場大戰立即開始。
五十餘萬,對陣十八.九萬,結果毫無懸念。
一場狠狠地廝殺,齊軍完全占據上風,從黎明戰至天光大放。滔滔黃河畔成了血腥的人間煉獄,戰死兵卒,掙紮在血泊中的傷兵,放眼望去,大半是盟軍軍服。
軍心渙散,兵敗如山倒,連周洪也戰死了,若非安王及時扯下帥氅,換了一身校尉甲胄,藏匿身份,他也早該戰死了。
可惜如今,他也深陷重圍。
放眼望之不絕的齊軍,安王沾染乾涸血跡的臉頰微微抖動,忽一種不可置信的絕望湧上眸底,衛詡看著他,適時道:“仲和,既留青山在,如今當以突圍為要。”
安王倏地看向他,目露希冀。
衛詡沉聲下令,選取一名忠心親衛,令其抹臟臉,換上一身校尉甲胄。然後吩咐,陳昂梁夙等殘存大將拱護此人。
“往黃河邊緣退去。”
限於地形,黃河畔的齊軍是最少的,包圍圈最單薄,但大軍突圍,本不能往這邊。
情況緊急,安王也不細問,立即下令。
剩餘還有六七萬將士,節節敗退,退往黃河之畔。黃河邊緣的包圍圈,越來越薄。
衛詡看著差不多了,立即命安王親兵準備。
陳昂梁夙幾將,已得了衛詡吩咐,漸漸和他們分開。這幾員大將刻意坦露,目標明顯,很快地,齊軍的重點就轉移“安王”那邊了。
衛詡朝安王一點頭,抽出長刀,打馬瞬間暴起,率眾親衛護著安王,全力往黃河左邊緣突圍。
很快突至。
河岸參差,凹凸不平怪石嶙峋,有一小段無法陳兵,衛詡目標正是此地。他迅速提起安王,一踏腳蹬,飛快沿著河岸往外飛掠。
親衛們身手都是不錯的,立即跳下馬,如法炮製。
還有一個傅沛,他被橫放在馬背上,看守親衛顧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