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和你動手。”
蕭玉案憋著一口氣,道:“可我是江流遠啊。”
顧樓吟點點頭,“嗯,你是江流遠。”
蕭玉案覺得自己的才智受到了侮辱。他放下手中的劍,悶聲道:“你早就知道了,還裝作無事發生。顧樓吟,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騙人了?”
顧樓吟靜了須臾,道:“抱歉。”
蕭玉案扯了扯嘴角,“你道什麼歉,你錯哪了?”
“我騙了你。”書房裡沒有點燈,蕭玉案看不清顧樓吟的表情,但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不安,“是我不對,你……你彆生氣。”
看顧樓吟這麼痛快地認錯哄人,蕭玉案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氣可生的。“是我騙你在先,你騙回來,我們扯平了。”他儘量平心靜氣地說,“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拆穿我。”
顧樓吟那一頭沉默了下來。
蕭玉案又問:“你是通過古鏡認出我的?那次在密道中,你在古鏡裡看到了我?”
“嗯。”
“那你這次又是怎麼認出我來的。”看顧樓吟的反應,似乎第一眼就斷定了他不是真正的江流遠,否則他定然是血濺當場。他的換顏術天衣無縫,能和本尊一模一樣,他方才一句話也沒說,連個破綻都沒來得及露,顧樓吟究竟是怎麼看穿的。
顧樓吟的回答很簡單:“感覺。”
“感覺?”
“我感覺是你。”
蕭玉案窒息了:“照你這麼說,那我豈不是無論用誰的臉,都會被你一眼看穿?”
顧樓吟遲疑片刻,道:“我可以裝作沒看穿。”
蕭玉案一時竟拿不準要不要生氣——他怎麼覺得自己這艘船要在顧樓吟手上翻了呢。
“算了算了,”蕭玉案暫時認輸,“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找到什麼有用線索了嗎?”
“名冊。”
“什麼名冊?”
顧樓吟把他剛才在看的冊子遞給蕭玉案。蕭玉案隨便翻開一頁,在第一列看到了陸玥瑤的名字。這一頁上寫滿的都是人名,除了陸玥瑤,他還看到了幾個認識的雲劍閣弟子的名字,但隻有陸玥瑤的名字後麵打了一個叉。蕭玉案又翻了幾頁,時不時能看到被打了叉的名字,道:“是不是人死了就打叉?”
顧樓吟道:“當日我與雲劍閣決裂,廢了一位宗師的手,他姓名後也有記號。”
“隻是廢了隻手,應該死不了?”
“嗯。”
蕭玉案想了想,道:“我們在這一時也琢磨不出來什麼,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顧樓吟問:“你已探得地魂所在之處?”
“我問的林霧斂。”蕭玉案哂道,“畢竟顧杭什麼都會告訴他。你既然出現在這裡,想必也是在打他的主意。可惜了,我比你快。”
顧樓吟順著蕭玉案的話道:“嗯,你很快。”
蕭玉案頂著江流遠的臉,可以正大光明地在雲劍閣行走。顧樓吟藏於暗處,一路隨行。眼看兩人就要順利離開,卻好巧不巧地在雲劍閣大門前偶遇了一位舊友。
這位舊友一身富貴的明黃色錦衣,腰間彆著長笛,身邊還跟著一位容貌俏麗的少女。此人正是不久前被蕭玉案借了身份的沈扶歸,那位少女則是沈扶歸的師妹,蔡尋念。
沈扶歸和蔡尋念不知為了何事深夜造訪雲劍閣,一來就被雲劍閣的弟子團團圍住,其中為首之人道:“錢長老有令,玄樂宗沈扶歸和我閣叛徒顧樓吟同流合汙,狼狽為奸,妄圖盜我雲劍閣鎮閣之寶,見之必擒!”
沈扶歸簡直莫名其妙,“你們說我和樓吟狼狽為奸我還可以接受,但盜你們鎮閣之寶是怎麼回事?”
“我已派人去稟告閣主,沈少宗主還是速速束手就擒罷!”
沈扶歸急道:“等等,你們聽不懂人話啊!”
蔡尋念冷聲道:“師兄和他們廢話做什麼,要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蕭玉案見到沈扶歸的臉就心虛,眼看這兩人真的要和雲劍閣的弟子打起來,他無法做到冷眼旁觀,道:“顧樓吟,我去幫沈扶歸解釋一下。你待會能在這麼多人眼前把我帶走嗎?如果可以,我就不叫刑天宗的人了。”
顧樓吟輕一頷首,“好。”
有顧樓吟這個“好”字,蕭玉案覺得自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他換上沈扶歸的臉,深吸一口氣,“那我去了。”
顧樓吟叫住他:“蕭玉案。”
蕭玉案步伐頓住,若無其事道:“怎麼?”
“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