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的確不知眼前該如何應對。
在夢裡他的確聽見了弦音錚鳴。
可他卻並沒見到琴,甚至連琴音自哪個方向傳來都沒弄清楚,當然更沒看見撫琴的人。
但是通過這兩日的相處,陳真知道炎顏是個性情直爽的姐姐。
他猜這個姐姐之所以會進來幫他說話,十有**是看見夫子要打他,來幫忙勸解的。
所以,這會兒陳真也分不清炎顏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他有點為難。
姐姐是為了他不挨打,特地進來為他解圍。
如果他實話實話,自己隻聽見聲,沒看見琴,以夫子的脾氣,定要連這位姐姐一並為難。
可是如果他承認了就是被這姐姐的琴音喚醒的,他又當真沒看見。
他便是對師父說了慌,是欺師之罪……
陳真左右為難,眉頭越擰越緊。
恰在此時,自門外的街上傳來一串清脆的小鼓聲:
“咚咚……梆……打漁的(那個)上網的,東遊的(那個)西逛的,常年四處流浪的,我勸各位彆亂走,因為老漢來賣酒,香不香,呡一口,富貴生死拋腦後,人生一醉解千愁嘍……”
聽見這聲洪亮富有節奏感的吆喝聲,陳真皺在一起的小臉立馬就放鬆下來。
他也不急著回夫子的話了,反而好整以暇看著夫子。
陳真的反應太過明顯,把炎顏都給搞懵了。
剛才這孩子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愁楚樣兒,這會兒突然就不拿夫子的問話當回事兒了。
炎顏也好奇隨著陳真的目光看向夫子……
然後她就看見剛才還瞪著他倆凶巴巴的夫子,這會兒抓耳撓腮,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夫子那對眼珠子早不看她跟陳真了,滴溜亂轉,還時不時往院牆外頭瞟……
隔著院牆,街上那洪亮富有節奏感的買酒吆喝聲,也距離這邊越來越近。
炎顏突然想起來了,這夫子經常醉的不省人事,再看眼前夫子這幅雙目發直的表情……立馬她就明白咋回事兒了。
敢情這是給買酒的勾起饞蟲了。
炎顏悄悄地呡了下嘴唇,看向旁邊的陳真。
果然見陳真正對她擠眉弄眼。
炎顏輕輕點了下頭,不吭聲跟陳真一起乖乖站著。
耳聽得買酒郎君的吆喝聲越來越近,老頭兒實在憋不住了,扭頭瞪住陳真和炎顏:“本夫子去出個恭,你倆哪兒也不許去,都給我在這兒好生站著,等我回來再繼續問話!”
說完,不待炎顏和陳真說話,老頭兒已經一個箭步衝向廬門,眨眼就不見了。
“炎姐姐,裡麵請坐吧。”
聽見陳真喚自己,炎顏把目光自草廬門前收回來,再看孩子已經站在了學堂的門前。
炎顏笑嗔:“你也不等等。你夫子剛出去打酒可還沒醉呢,等會兒回來看你不在院子裡又要揍你,好歹等他醉了你再溜也保險些。”
陳真笑道:“放心吧,夫子今日不會回來了。夫子嗜酒如命,可是酒量卻實在不成,一沾就倒,這會兒怕已經醉在門前了。”
炎顏笑了:“都這把歲數了酒量還沒練出來,怕你夫子的酒量不行也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