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有兩方人員?
他知道聚集在正門等著堵人的那一隊,恐怕和側門那些人一樣,都是陳風的安排。
但另一方又會是誰?
隨即,藺空山就聽對方道。“那些上前攔我的人,是我爸派來跟著我的保鏢。”
說話的時候,商洛曄額角的血又緩緩滴淌了下來,他隨手翻折紙巾,再次擦掉了血痕。
男生的動作很是隨意,好像完全沒覺出痛,冷峭的麵容上毫無波動。
而他說話時的音色,更比神情更漠冷。
“上周末,是他集團的周年慶,他讓我回去參加慶祝宴,我沒去,他很生氣。”
“今天出了意外,我才知道,他又開始派保鏢在一直盯著我。”
“保鏢肯定是聽了他的吩咐,不許我進酒吧這種場所,才會上前攔我,結果和那群聚集者起了衝突。”
商洛曄提起父親時總不會心情太好,連帶他擦拭的動作也沒怎麼上心,看在旁人眼裡更是簡單粗.暴。
他擦血的紙巾甚至都沒避開創口,直接就往傷口上按,仿佛根本覺不出痛楚一樣。
“我把那群人聊堵人時的話錄了音,等警察來了,可以當證據上交。”
當街衝突其實不算什麼大事,但有這錄音存證,意圖強行限製人身自由的事,卻可以好好讓警方審一審。
商洛曄冷冷地說完,卻見原本坐在卡座另一頭的藺空山站了起來。
青年眉心微蹙,走過來站到了商洛曄的身前,他手裡拿著乾淨的新紙巾,微微俯身,輕聲問。
“可以嗎?”
看著商洛曄按到傷口的動作,藺空山終是沒有耐住,主動提出了幫忙。
他眼前麵前男生抬眸,看向了他。
商洛曄的眼型天生淩厲,即使自下方向上看時也絕不會有身處弱勢的感覺,隻會給被注視者帶來分毫不減的壓迫力。
再加上他的瞳膜色淺,眼廓又隱隱滲著尚未擦淨的血色,更顯得那目光冷然冰寒。
但在被藺空山這樣一聲詢問之後,商洛曄卻停下了自己擦拭的動作。
他看了人一會兒,收回了自己的手。
“嗯。”
商洛曄沒有起身,仍坐在原處,額角傷處便主動暴露給了對方。
更方便藺空山的動作。
除了紙巾以外,藺空山還拿了一片濕巾。他隔著外包裝,用掌心將濕巾微微焐熱,隨即才拆出濕巾,小心地拭去了男生麵上那已經被抹開了的血痕。
商洛曄的骨相極為優越,若是放在娛樂圈內,還不知會是多少藝人羨慕不來的天姿。
畢竟五官可以動刀,皮膚可以拉緊。
唯獨隻有骨相,卻無法經由後天進行任何塑調。
藺空山擔過經紀人的實務,清楚地知道,越大的屏幕對骨相要求更高。
商洛曄的骨相,是放在大熒幕上也絲毫沒有瑕疵、反而會被儘情放擴俊美衝擊力的完美天賜。
而無論再如何精密高清的攝像機、再震撼的全景彆屏幕,也不會比得過人在麵前、親眼所見。
何況還是藺空山親手,用紙巾一點點地擦淨了男生的前額,眉骨和眼廓。
隻不過那些原本近乎本能的職業分析,藺空山此刻卻已無暇去留意。
他的注意,隻停在了對方的傷口上。
萬幸的是,商洛曄的額角並沒有玻璃碎片刺入,隻是劃破了一道口子,傷口也不算深,更像是皮外擦蹭。
藺空山也仔細得詢問過,商洛曄此時並沒有暈眩感。
希望待會兒去了醫院,能徹底排除腦震蕩的風險。
但酒瓶爆裂開來的碎片,到底還是造成了傷害,不隻額頭,商洛曄冷厲的眉梢、高挺的鼻梁上都有細小的擦傷。
血珠還在緩慢地滲出來,這明顯是剛剛被玻璃碎屑劃破的。
藺空山擦著擦著,就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
相比之下,反而是正被擦拭傷口的商洛曄,神情再未同剛才那般冰寒。
從最初起,商洛曄就表現得仿若對傷處的痛楚毫無所覺。
但現下被對方接過了動作,隱隱地,一貫冷漠無波的男生卻好似生出了其他知覺。
藺空山就站在他的身前,距離極近,毫無相隔。
就連那輕淺的呼吸,都正清晰地落在商洛曄的耳側。
藺空山素來不用香水,商洛曄也是此時離得如此之近才發現,青年周身還自帶著一種清淡的、獨屬於他自己的味道。
那氣息很難像香水的前中後香調一樣明確歸類,卻會讓人很是舒適,心情都要轉好。
像在連綿陰霜的寒冬裡,久違的天晴後。
清冷明湛的日光的味道。
藺空山在仔細地查看那些傷勢,被照看的商洛曄,卻始終在抬眸直望著對方。
青年的唇瓣依舊紅得晃眼,而且近了便能望見,藺空山的唇紋很淺,細淡的淺紋讓人看了,更覺觸感極軟。
隻是此刻,那軟紅的唇瓣卻似是有些燥澀,像是正需潤澤。
商洛曄看了人很久,目光一瞬不瞬。
忽然地,他打破了沉默:“你哪裡不舒服?”
專心擦血的藺空山聞聲,一時未能回神反應:“什麼?”
商洛曄皺眉:“你臉色很蒼白。”
唇色也沒那麼紅了。
藺空山的動作和應對都很沉靜,神色亦是一貫的煦然溫和,但商洛曄卻從那近乎完美的麵容之下,敏銳地覺出了對方那幾不可察的異樣。
“心臟不舒服?還是,你剛剛在酒吧裡碰了什麼不對勁的東西?”
似乎就連藺空山自己,都未意識到這些異狀。
青年的麵色的確略顯蒼白,但聽了這話,他卻顧自搖頭。
“沒有。我沒什麼事。”
“我知道有人想在酒裡給我下藥,但我沒有碰。”
不說他早有防備,就但是陳風主動遞來的這一點,藺空山也是絕技不會當真喝下的。
那杯酒他隻佯做沾唇,並未下咽。
藺空山道:“不然藥效真的發作,我早該被迷暈了。”
“……”
商洛曄卻沉默了一瞬。
“可能不是迷藥。”
“這種夜店,或許會有其他藥效。”
他攢眉,少見地,自冷峭英俊的眉眼間顯露了出些許牽憂。
“你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