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藺空山一時竟是沒能反應過來,他怔然地望著麵前的男生——對方血流滿眼,卻隻一意問他。
有沒有事。
“我沒……”
職業養成的習慣讓藺空山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隨即他回過神來,扔掉碎酒瓶,立即去拿擦拭血痕的紙巾。
“抱歉,我誤傷了您。”
包廂裡配備的免費紙抽相當廉價,抽出來都會掉落灰屑。藺空山拿出的是他隨身帶的紙巾,還有一片單獨包裝的濕巾。
“您先擦一下眼上的血。”
藺空山將東西遞送到對方手邊,隨即就抬腕,準備用手表打電話。
“我立刻叫救護車。”
藺空山清楚自己剛剛下手的力度,儘管有門框卸去了少半衝擊,但這一下還是結結實實地迎麵砸中了對方。
商洛曄受的傷肯定不會是小事。
青年的即時處理相當冷靜利落,他撥電話的動作也很是迅速。
但這動作,卻在中途被人按住了。
“不用。”
商洛曄抬手過來,長指遮覆住了對方的表盤。
他的動作倏然卻並不唐突,因此藺空山完全沒有生出皮膚被突然碰觸的不適感。
雖然此刻,藺空山的注意力仍全在對方的傷勢上。
商洛曄還穿著白天工作的那一身衣裝,廓形正肩風衣,內搭一件冷調素麵襯衫。
看起來他也是從工作室直接過來的,衣服都沒換。
他道:“這條街人流太多,救護車無法進入。”
“而且城西路半小時前剛發生車禍,附近都在大堵車。”
商洛曄說得條理冷靜,嗓音仍是一貫的低磁沉穩,在此刻更有著卓然的說服力。
“不如等下,我自己去醫院處理。”
藺空山依言,便沒再撥號。
“好,那我搜一下附近的醫院。”
商洛曄卻道:“我報了警,等警察來了我們再下去。”
藺空山微頓:“……報警?”
商洛曄用紙巾簡略擦掉了遮擋視野的血痕,抬眸向周遭空蕩的走廊掠視一眼,道。
“進去談。”
藺空山側身,將人讓進來,商洛曄從他身前經過時,他還輕輕抬手,小心的撿去了對方肩上濺落的兩片玻璃碎屑。
等人走過去,藺空山又回身掠視了一眼包廂的房門。
看得出來,商洛曄踹門時是對準了門鎖踹的,所以現下門身並未損壞,隻有鑲在門框裡的金屬鎖被生生給踹裂了。
藺空山拿出手機,給壞掉的門鎖以及整個門的現狀拍了照。
隨即,他才關上了包廂門。
房門雖然已經不能再上鎖,但裂開的門鎖恰好能卡住門框,需要大力才能推開,倒也算是一道防護。
藺空山收起了拍好照片的手機,他回身,就聽商洛曄道。
“我會賠。”
藺空山微頓,搖頭:“您不用費心,我會處理。拍照留證是為了待會兒去賠償費用,也可以防止老板拿並非我們本人造成的損害來高額索賠。”
顯然,直到這種時刻,藺空山依然保持著極致的機敏與冷靜。
他有著堪稱完美的事故應對與處理能力。
但商洛曄在意的,卻好像根本不是這些。
“我突然過來,敲門時也沒出聲,”男人眉心微攢,“我知道你是誤傷。”
商洛曄抬手,將藺空山還無意識地捏在指間的兩片玻璃碎屑直接拿了過來,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框裡。
他沉凝肅色,直視著對方,說。
“不必改敬稱,這又不是你的問題。”
藺空山略怔。
他顯然沒想到,對方還注意了這個細節。
“好,”他隨即點頭,應道,“你剛剛說的報警是……”
藺空山自身已經用短信報了警,隻不過他發去的地址,是陳風的慕色酒吧。
今晚發生的這一切都有陳風的現場指揮,為了討好秦家,這人必定會不遺餘力。
隻是藺空山善於閱人,他看得出,陳風在攀附服從秦家之外,對今晚的這場開業也相當重視。
酒吧內所有裝潢和活動的審美,一看就是陳風的風格。
他必定為這生意投注了很多心血。
所以如果酒吧被查,陳風無暇他顧,那些圍堵藺空山的人也會失了即時指揮。
但藺空山不清楚。
為什麼商洛曄也會報警?
對方隨即給出了回答:“我在那家慕色門口撞見了意外。”
見藺空山改回了稱呼,商洛曄神情也不再那麼沉肅。
兩人坐到了包廂內側的長沙發卡座裡,商洛曄解釋。
“晚上《勁樂隊》節目組打來電話,說他們約了幾支素人樂隊,在這條酒吧街上的一家店聚一聚,想讓Gold也來參與。”
工作室裡藺空山不在,燕溫文去參加了另一場晚宴,於是赴約的人就成了商洛曄。
“今晚不是正式聚會,隻是提前熟悉。我剛好忙完,記得你也在這條酒吧街,就順便過來了,路上還給你打了個電話。”
商洛曄說。
“但電話打過兩次,都說對方不在服務區。”
這年頭就連公墓裡都有WIFI,人是去了哪兒才會不在服務區?
何況,藺空山早說過要來酒吧聚會。
“我覺得奇怪,所以找了過來。”
藺空山立即意識到,這兩個電話打來的時候,應該正是他手機被偷走的那段時間。
手機信號被屏蔽了,所以電話才無法打通。
“我走到這家慕色旁邊,就看見有幾人聚在門邊,不像要進店,卻在商量說要堵人。”
那幾人聊天毫無避諱,說話間還帶出了“同學”、“聚會”、“穿深色外套”一類的詞語。
商洛曄當即察覺了不對。
“我走近了幾步,就忽然有人上前攔我,攔我的人撞到了那群聚集者,結果他們兩方起了衝突,對峙起來,我就順勢報了警。”
藺空山聽得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