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在這一秒,藺空山忽然想到。
所以剛剛自己猜是什麼禮物時，商洛曄說的那一句——
“不是兩個人一起。”
原來，這不隻是單純對猜測的否認。
也是商洛曄自己的表態。
商洛曄從來沒有理所當然地認為。
兩人一定要繼續下去。
他隻是好生地積累了厚實沉甸的心意。
送給了藺空山。
藺空山被唇上的那一吻親得有些遲怔,他還站在商洛曄身邊，下一秒,就被人圈抱入懷。
商洛曄攬住了他纖窄的腰側,又把藺空山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將廓線明顯的下頜微微抵在了藺空山的肩側。
那是一個極儘親昵的擁抱。
也是一個已然分不清是誰在倚靠誰的姿勢。
商洛曄緊緊抱著人,低聲問。
“你是不是覺得，沒辦法給我一個關於未來的保證？”
藺空山垂眼，長睫微動，輕聲。
“嗯。”
像他能瞬間挑明商洛曄的念頭。
商洛曄也看穿了他的所想。
“但我早就知道,從喜歡上你的時候就知道這些。”
商洛曄同樣放輕了聲音，尾音染帶了低沉磁韻。
“我也不需要你現在就回應。”
藺空山很輕地,幾近無聲地歎了口氣。
“可是，這樣一直等著。”
“對你,未免太不公平……也太煎熬了。”
商洛曄很好,全無疏漏,全心地將一切都做到了極致。
藺空山卻無法給他想要的回禮。
這似乎正是兩人關係的最大症結。
錯位越多，越無可解。
在這個問題遙遙跌滑向黢黑無邊的深淵之前。
藺空山的唇上又落下了一點微暖。
商洛曄又在親他。
好像素來冷峭的男生一旦抱著人,就很難忍住不去親吻。
商洛曄很輕地貼觸著藺空山的唇。
一次，再又一次。
“可是。”
商洛曄也說了“可是”。
“我不覺得這是在等。”
“——我覺得,這是在度過餘生。”
藺空山聽得微怔。
商洛曄卻說得全然傾心實意。
“餘生原本隻有自己，昨天和今天卻幸運地有你一起。”
就連男生一向沉穩的聲線也帶出了平日少見的輕悠悠，明顯地昭示出了主人的欣悅。
“像中了頭彩，才讓我這麼賺。”
藺空山完全沒有料想會是這樣。
——他的相伴，於商洛曄而言,招惹出的並非是無法饜足的愈加貪婪。
而是遂心適意的已然圓滿。
“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個東西，會被所有人都喜歡。”
商洛曄低聲說著。
“我也一樣。”
“就算我再怎麼好，依然會有人不需要。”
他近乎直白地，說出了兩人之間最關鍵的問題所在。
卻不帶一絲的痛楚或苦澀。
商洛曄隻說：“可是沒關係。”
他還又重複了一遍。
“沒關係。”
“愛情本來就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商洛曄向藺空山道。
“你可以一輩子都不需要，完全可以，不用有任何負擔。”
“我喜歡的就是真實的你，所以不會介意。”
兩人的唇又很輕地貼吻了一下。
一觸即分。
“或者等你哪天想要了，再告訴我就好。”
“我會第一時間打包過來。”
“送貨上門。”
最後一句話，商洛曄說時還帶了微淡笑意。
可他的摯誠與認真，卻早已灼得人心尖發燙。
藺空山瘦削的喉結滾過幾次，他才終於輕聲，念出一句。
“……嗯。”
是輕淺，卻也同樣認真的回複。
“好。”
看過一個多小時致鬱催淚電影，卻沒有分毫波動的青年。
此時這簡短的音節，卻應得他鼻尖微酸。
藺空山也微仰下頜，很輕地親了親商洛曄的唇。
言語太過單薄。
世間才出現了吻。
客廳裡的掛鐘“滴”地輕響了一聲，那是整點報時的聲響。
時間已經很晚了，兩人白天都忙了那麼久，明早還要去上班。
他們聊完，便也沒在客廳耽擱太久。
不過最後，藺空山到底還是被親濕了眼廓，眼尾都染上了昳麗的豔色。
他才終於得以被放過休息。
一夜安眠。
第二天，已經是大年二十九，藺空山和商洛曄一同去了Gold，進行年前任務的收尾工作。
這同樣也是假期前上班的最後一天。
明天就是除夕了。
藺空山一整個上午都沒怎麼在Gold這邊停留。他外出拜訪了好幾個品牌方，去處理拜年交際的各種事項。
直到過了中午，藺空山才回到了Gold辦公室。
回來之後，藺空山就聽兩個小姑娘說。
“藺老師，有人來找過你。”
“哪位？”
藺空山以為是哪個客戶，卻沒想到，兩個小姑娘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說：“他說，他是你弟弟。”
另一個也點頭：“對哎，是個挺年輕的帥哥。”
弟弟？
藺空山略有意外。
青禾？
“他有說過來找我做什麼嗎？”藺空山問。
倆小姑娘都搖頭。
“上午有甲方過來拜年，人比較多，場麵都有點亂哄哄的。”
兩人還指了下獨立辦公室的方向。
“那位找你的客人是大佬接待的，後來好像沒多久，客人就離開了。”
藺空山點了點頭，謝過兩個小姑娘，便走向了獨立辦公室。
辦公室裡，商洛曄此時並不在，應該是還在樓上的攝影棚。
今天還有個最後的棚拍要進行，整個拍攝組都在樓上忙碌著。
藺空山拿出自己的手機掃了一眼，果然看見一小時前，有一通白青禾的未接來電。
隻不過當時藺空山在品牌方那邊忙，手機設了靜音，沒有接到。
白青禾的號碼也沒有被特彆標注，之後信息繁多，藺空山就沒有及時留意到對方。
現下不是很忙，藺空山就給白青禾發了條微信。
【上午來找我了？有什麼事嗎，當時我在外麵。】
白青禾回得很快，好像一直在線。
【沒什麼事，哥辛苦了，現在忙完了嗎？】
【我就是路過，順便去看看，想著說不定能和哥去附近的寵物店看看】
寵物的事，其實昨天，白青禾就和藺空山提起過。
他說他想養隻狗，問藺空山在申城有沒有推薦的寵物店。
藺空山在這方麵了解不多，而且白青禾隻是在申城暫待幾天，說不定哪天就要離開。
他現在買活寵，其實不算多麼合理的選擇。
就算到時候白青禾離開申城，會把寵物一起帶走，寵物也不一定能適應突然的環境變化和這長途的跋涉。
不過藺空山很少會置喙旁人的選擇，而且，說不定白青禾是買了寵物要拿去送人。
以兩人的關係，藺空山覺得他們還沒有熟絡到他能去指點對方的地步。
他也沒打算對白青禾的事追根究底。
雖然藺空山對申城的寵物市場不怎麼熟悉，但他接待過的那麼多客戶，這種搜集信息的能力是最基礎的，也是藺空山尤為擅長的領域。
因此昨天沒過多久，藺空山就搜集好了合適的信息，直接發給了白青禾。
不過藺空山也沒想到。
今天白青禾會上門來找他，想和他一起去看。
【抱歉，我下午有一部分工作，還不知道幾點能結束】
藺空山回複了對方的消息。
白青禾那邊，也很識趣地沒有繼續打擾。
【那哥先忙吧，工作順利~】
藺空山和白青禾發完消息，正好聽到辦公室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回頭，就見商洛曄走了進來。
“回來了？”商洛曄道。
藺空山點了點頭，將上午外出去拜訪過的幾家品牌方的狀況簡單彙報了一下。
等彙報結束，見上司沒有什麼繼續要處理的，藺空山才又問道。
“不久前，青禾來過？”
“嗯。”
商洛曄應了一聲，俊冷的眉眼間看不出什麼波瀾。
藺空山道：“他有和你說什麼嗎？”
雖然白青禾剛剛在微信裡，已經說過了他來的目的。
不過因為團隊兩個小姑娘提起了商洛曄接待的事，再考慮商洛曄對白青禾的觀感始終不怎麼樣。
於是，藺空山還是多問了一句。
商洛曄依舊麵無波動。
上午白青禾來時，的確說過幾句。
當時，正巧碰上甲方有人來拜訪Gold團隊。
明天就是除夕，今天的工作氛圍其實已經很閒散。
甲方人員上門時，更是直接抱來了一隻博美。
比起客戶拜訪，倒更像是親友串門。
毛絨絨的雪白博美活像個糯米團子，還穿了一件大紅的小襖，可愛得簡直跟玩偶一樣。
Gold團隊有不少成員也圍了上去，爭相去逗弄那隻過分喜人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