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夥兒見他高高興興,沒有半點不適後才真正的放下心。
上門的客人大多是來買雜貨,包打聽這一塊一個客人也沒有,柳含文正在看書,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便往這邊來了,他抬起頭,發現來人是趙夫郎。
林願趕緊放下手裡的活去泡茶,而穆寒才則默默的關注著這邊。
“我丈夫不見了!我派出去的人半個人影都沒找到,柳哥兒,我沒有法子,隻能來找你們。”
趙夫郎的臉色比幾天前還要疲倦,他眼下的青黑顯示著他已經好幾個夜晚沒有好好歇息了。
“趙夫郎你先坐下,我這就派人去打聽。”
說完柳含文便示意穆寒才過來招呼趙夫郎,他則去了後院的小門處讓老山雀發出一陣奇怪的叫聲,不多時幾個乞丐便聞聲而來。
“天黑之前,誰先找到李掌櫃,誰就能得到賞錢。”
柳含文拋了拋手裡的二錢銀子道。
“唰”的一下,剛剛還一副懶洋洋的幾人頓時消失在他眼前。
柳含文看向老山雀和黑鵲,兩隻鳥對他叫了一聲便飛出去了,沒多久屋頂後麵兩隻黑漆漆的烏鴉也往不同的方向飛走了。
“也不知道這幾個小乞丐有沒有本事,”林願回到院子說道。
柳含文回頭看著他手裡的茶,“走了?”
林願點頭,“走了,留下了十兩銀子說一有消息就去李府告訴他。”
柳含文點頭,然後將小門關上。
“你說李掌櫃都病成那樣了,他能去哪兒呢?”
“去趙夫郎找不到他的地方。”
乞丐辦事還真快,就在老山雀它們回來告訴柳含文李大誠所在的位置時,小乞丐大牙跑回來說了同樣的位置,“就在北街的青樓裡!”
原來李大誠根本就沒有出鎮子,而是去了他從不去的煙花之地,趙夫郎沒想到也對了。
“很好,你的了。”
柳含文將二錢銀子遞給大牙,大牙頓時咧開嘴笑了,露出了兩顆大大的門牙。
“告訴穆大哥一聲。”
林願連忙點頭去了前院,穆寒才有輕功,速度比他們快。
黑鵲看著林願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那李掌櫃看著好慘,鳥在窗外看著他一邊吐血一邊寫遺書。”
老山雀看向天空,“人類的感情是最複雜的,李掌櫃不想死在他夫郎麵前,外人若是得知他死在煙花之地對趙夫郎的閒言碎語也會少一些。”
成親三年便喪夫,不管是不是病故的,外人總會有話說,克夫便是頭一條。
李大誠不想讓趙夫郎記自己一輩子,所以當他得知自己這病無可救藥時,便布下了一個局,一個負心漢的局,可他萬萬沒想到趙夫郎居然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
這些天,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不堪,爹娘看向趙夫郎責備乃至恨意的眼神讓他心驚,於是他撒了個謊,說想要吃夫郎做的花生酥了。
等趙夫郎一走,李大誠便換上了小廝的衣服獨自出了府。
鮮血將手帕浸濕,一臉慘白的李大誠看著麵前的和離書與遺書微微一笑,就在他搖搖晃晃倒下去的那一刻,房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衝進來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
“你這是為何啊!”
趙夫郎大哭。
李大誠扯了扯嘴角,想要抬手擦乾那人的眼淚,卻在伸出的那一刻便斷了氣。
手往下落的瞬間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他。
趙夫郎雙眼赤紅的看著飄落在地的和離書,默默地閉上了眼。
李大誠去世的消息讓柳含文微微一歎。
而林願和柳王氏更是紅了眼眶。
“聽說李掌櫃寫下了和離書,可趙夫郎卻將和離書撕掉了。”
林願狠狠的擦了下眼角,“要是我我也會撕掉,當初說娶就娶,現在說和離就和離,憑什麼!”
而且還是那種情況下的和離書。
再次見到趙夫郎時,對方是來向柳含文他們告彆的。
他一身素衣,麵色淡然。
“爹娘有大哥大嫂照顧,我也沒有牽掛了。”
林願聽到這裡大驚,趕忙勸著,“趙夫郎你可彆想不開啊!”
趙夫郎輕歎,“我自然不會。”
林願剛鬆下氣,又聽見對方道。
“我曾經看過一本書,書裡說人若是病死,陰曹地府是不會輕易的收下他們的靈魂,因為病故的他們心中有太多的牽掛,隻有當他們忘記了,才能投胎做人。”
“他性子向來倔,怎麼會忘呢,”說到這趙夫郎的臉上總算有了一分笑意,“書裡說要是想讓他們解脫,活著的人就得天天為其誦經念佛,我聽說廣陽城有一寺廟,我打算去那裡出家。”
柳含文聞言並沒有很吃驚,他知道趙夫郎說的那本書根本就不存在,這隻是趙夫郎給自己的一個借口罷了。
因為老山雀說,李大誠的遺書裡最後一句,就是讓趙夫郎好好活著,不然死後不會與他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