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的品格9(1 / 2)

兩人相識以來,聊過的話題不知凡幾,這卻是魏霖第一次問,崔近月未來要做什麼。

究其原因,不過是縱然魏霖知崔近月不比常人,也覺她年歲還小,說什麼似乎都為時尚早。

更何況,這世道令女子多艱,魏霖其實是有些逃避心態的,他潛意識拒絕去想崔近月長大後,是依然心有不羈,還是對世俗妥協。

直到方才見到宣武候,再觀與父親很是相像,又天差地彆的小少女,魏霖腦中倏然就現出了某種驚世駭俗的念頭。

仔細斟酌,甚至有跡可循,他明明早已窺見一二,卻偏生忽略掉了。

而現在,他突然很想知道,崔近月是否如自己想的那般。

崔近月聞此一問並不驚訝,讓她覺得有意思的,是魏霖那藏都藏不住的,期待聽到什麼又不斷懷疑自我的複雜神情。

她微微一笑,反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魏兄是否覺得,我與其他女子很是不同?”

魏霖略怔了怔,便不假思索道,“你性子灑脫世間僅有,很多事都不計較,也不為世情所縛,所見所識少有人能及,又自身厲害難被人欺,既不為難彆人也不為難自己,什麼都成不了你的枷鎖,你是在活著,當然與在樊籠之下求生的女子不同。”

他的言語中滿是欣賞,好似從崔近月身上看不到任何缺點,甚至,還帶著隱隱的羨慕。

說的是女子,可便是他,其實也難以掙脫這巨大的樊籠,唯獨崔近月,所見之人中,他隻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何為自由。

像天地間掠過的一縷清風,什麼都束縛不了她,也改變不了她。

魏霖覺得,她應當是生有宿慧,已看透了眾生萬物,才一心自在,卻又並不冷漠,才成就了這樣的獨一無二。

“魏兄這番誇讚我收下了,不過呢,魏兄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崔近月笑眯眯著說,“其實我最不同的,是我有一個當朝宣武侯做爹。”

在魏霖詫異的眼神中,她繼續道,“我爹生來就背負了宣武侯之名的榮耀與責任,他這些年一直做得都很好,而我,完全遺傳了他,無論是習武還是對戰場的渴望,我都與他如出一轍。”

“我不妨現在就與魏兄言,我會和我爹一樣,我的未來就是在戰場上殺敵,直至生命的儘頭。”

崔近月的這番話,讓魏霖既驚訝,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縱算並未見識多少勇武者,魏霖也敢斷定崔近月武力之強悍世間少有,再有家風傳承,他完全能夠理解她想要上戰場的渴望。

就如天下學子寒窗苦讀多年,為的就是科舉入朝,一展宏圖抱負。

可作為朋友,魏霖不得不勉強平了心緒,冷靜勸她,“你應該知道,你想實現這件事,有多麼不容易。”

崔近月淡淡道,“有些事想想便覺艱難,可隻有做了才知道會不會更難。”

魏霖沉默了一瞬,又道,“戰場太過殘酷,若將來後悔,你也回不了頭了,值得嗎?”

他非是輕視崔近月,隻是家國太重,明明不需要她一個女子的肩膀來擔。

戰場是這世間最無情,最不講道理的地方,作為朋友的私心,他不想將來聽到她馬革裹屍的消息。

崔近月卻笑,“魏兄,戰場是很無情,卻也公平,魏兄焉知我就不能是那個勝者?”

她起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我是個女子,本來就沒有什麼路可以走,便是選最平常的那一條,若後悔了,難道就能回得了頭嗎?”

“我不甘心將來成為彆人口中的林氏,也不願隻做人世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塵埃,我想這山河四海都知道我的名字,史書也無法抹去我的功績,所以我要上戰場,正大光明踏平所有對女子之身的輕蔑,用尖刀劃破所有阻我之人的喉嚨。”

“我要千百年後,也有人知道林千霽這個名字,才不枉我來這世上活過一遭。”

這是原身的願望,亦是崔近月的真心,她想要幫這個姑娘在這世間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無論是怎樣的攻訐、汙蔑、打壓甚至削弱,都不能使林千霽這個名字褪色半分。

她之前從未對任何人言,卻在今日對魏霖毫無保留。

隻因崔近月知道,魏霖一定能理解她。

小少女的聲音尚且稚嫩,話語卻如磐石般堅定無比,任誰聽了都不自覺相信,她一定能夠做到。

魏霖望著她的背影,肩胛清雋,腰肢纖瘦,不比男兒般剛硬,也不如女兒家柔軟。

那種獨特的淩厲風姿,世間絕無僅有。

他心中突然便湧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豪情,這使得他也站起身,與崔近月並肩而立,一同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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