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對於老家的印象,是山水如畫,能讓她放鬆心神。
從她離開家鄉開始,就忍不住在記憶裡美化這個也曾讓她痛苦過的地方,大概是她有能力離開這裡,而那些說嘴過她的親戚村人,欺負過她的同學,都被她拋在了身後。
因此,崔近月坐上老家的公交車後,心情也十分坦然,一直望著公路旁的風景。
四十分鐘的車程,崔近月從車站到了鎮上,而原身的父親,已經等在了路邊。
從鎮上到他們村子,大概有三裡路,原身上大學後回來,爸媽誰在家誰騎摩托車接,而過年的時候,蔣父都會先回到老家,他在工地上乾活,是村裡少有的高個子,但並不很健壯,才四十多歲的年紀,頭發就已經花白,皮膚黝黑,寫滿了風霜。
崔近月一眼就看到了這位父親,來到這裡的幾個月,她偶爾會跟原身的父母通話,回來的時候也打了電話,沒人發覺她已經換了個人,他們為生活奔波,沒有那麼多細膩心思。
下車後,蔣父並沒有認出崔近月,她戴著口罩,頭發紮成丸子頭,穿著絲絨長裙配白色羽絨服,露出的肌膚白皙,眉眼漂亮,與以前天壤之彆。
還是崔近月到近前喊了聲爸,蔣父才意識到,這是他的女兒。
瘦身七十斤的效果驚人,蔣父半天才憋出一句,“彆減肥把身體減壞了。”
崔近月笑著說好,他沉默著把女兒的行李箱搬到摩托車上捆好,就帶著她往家裡駛去,一路無話。
蔣家上一輩都已經去世,蔣父這一輩有三兄弟和三個姑娘,蔣大伯在老家做零活,蔣二伯和蔣父都在外邊工地上乾活,三個姑娘嫁到了彆的村子,除了逢年過節很少回來。
三兄弟的房子蓋到了一處,都是農村雙層彆墅,前有稻床,後有後院,兩邊是廚房和柴房,樓下左右兩間臥房加堂屋,樓上三個房間加客廳。
原身的房間在樓上,是右邊朝南的房間,至於最左的大房間,會在蔣昭長大後裝修成婚房。
原身這一輩,大伯有兩兒一女,二伯有兩個女兒,除了二伯的小女兒蔣嬌和原身姐弟,都已經成家,在外邊工廠打工,也是早早就放假回了老家。
原身是蔣家唯一的大學生,可家裡並不富裕,所以上學放假會在外麵打工,畢業了又正式工作,今年還是第一次回老家。
她與這些家人許久未見,也就在飛信上聯係聯係,沒人知道她失業,也沒人知道她變了模樣。
崔近月剛放好行李,就聽到蔣嬌喊她下去玩,這個相差一歲的姐姐,一直和原身最是要好。
崔近月摘下口罩下樓,蔣嬌一看見她,就驚呆了。
蔣家人沒有皮膚白的,也沒有長相出色的,而今,崔近月臉上沒了痘痘,皮膚冷白細膩,又瘦到了一百五十斤,顯露出精致的五官,彆說蔣家了,這十裡八鄉都很難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除了蔣嬌,蔣家父母和蔣昭看到她的模樣,也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是蔣晴。
很快,蔣家其他人也來湊了熱鬨,圍著崔近月,問她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崔近月告訴他們是減肥的效果,他們都擺明了不信,兩個嫂嫂還問她動了什麼手術,要花多少錢,伯父伯母們更是勸她不能吃減肥藥,容易不孕不育。
他們心思各異,崔近月照單全收,一直笑眯眯的,他們以前說話從來不用顧忌原身的感受,老讓她減肥,吃藥治痘,很怕她嫁不出去,而今看著這張漂亮的臉,竟沒人敢再對崔近月說什麼過分的話。
他們隱隱能感覺到,這個女孩變了,不止是臉。
原身回家後從不到村子裡逛,崔近月也是如此,然而她變化如此之大,還是讓村子裡很多人都來蔣家湊熱鬨,她迅速成為了白院村的焦點話題。
天黑後蔣家父母關了大門,麵對這個完全變了模樣的漂亮女兒,都忍不住細聲細語起來。
原身十幾歲起,他們就沒再這麼溫柔說話過。
第二天,蔣母到鎮上買東西,讓崔近月跟著一起,遇到認識的人,都驕傲地介紹這是她大女兒,之前見過崔近月的,都連連誇她漂亮,女大十八變,沒見過的,就說蔣母好福氣,有這麼漂亮的女兒。
蔣母被誇得合不攏嘴,崔近月的記憶裡,很少見她這麼高興,而現在,她為有這麼一個女兒驕傲不已。
在鄉下,漂亮的臉不能當飯吃,但有一張漂亮的臉,會更有價值,尤其是崔近月這個年紀,她若是漂亮,蔣父蔣母就可以為她挑最好的人家。
崔近月記得,在原身相親屢屢受挫的那些年裡,蔣母總是愁容滿麵,她文化水平不高,也沒什麼本事,她隻希望自己女兒嫁個好人家,能有自己的兒女,平平凡凡度過一生。
蔣母這麼高興,崔近月瞧著也很歡喜,她乖乖配合著叫人,任誰都誇她懂事,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能讓蔣母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