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一封邀請函,洛衛東手下的秘書還專程請傅予深的秘書吃了頓飯,飯局上極儘諂媚之詞,讓秘書務必請動這位剛到京海的青年才俊。
“……他居然還會給你遞請柬?”
來傅予深辦公室談事的沈嘉木瞥見桌上請柬,轉念一想就發現了端倪。
“予深,這位洛總是不是不知道你是誰啊?”
想到公墓的那次見麵,傅予深冷笑:
“他的確不知道。”
當年洛衛東一手創立的洛氏集團勢頭凶猛,一躍成為京海市的行業龍頭,窮人乍富的洛衛東眼光比舒夢芳還高,認為他女兒千好萬好,京海市什麼樣的豪門配不上?
至於傅予深,不過是個大學都還沒畢業的窮學生,連名字都不配入他的耳。
沈嘉木把玩著那份請柬,意味深長道:
“聽說洛氏集團想從實業轉型互聯網行業,但之前一直轉型不成功,賠了不少錢,看來是希望你來當這個引路人,予深,去了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傅予深垂眸看著咖啡杯裡的嫋嫋霧氣,語氣沒什麼波瀾。
“我說要去了?”
沈嘉木微訝:“你不去?他可是洛詩的爸爸。”
“所以呢?”傅予深冷睨一眼,“是她爸爸,我就要去?難道你覺得我跟她之間還有可能?”
他覺得有。
但這話沈嘉木不敢說出口。
那天洛詩不辭而彆後,傅予深轉頭就陰沉著臉把他抓過來質問了一番,得知他跟她提及了那些事,那眼神更是冷得能殺人。
沈嘉木也覺得自己無辜。
他以為任何一個女人聽到了這種事就算不大為感動,也會憐惜對方,誰料洛詩卻像是被嚇到一樣,跑得頭也不回。
被人這麼避之不及,驕傲如傅予深,怎麼肯再主動求和。
沈嘉木看著那封邀請函,默默在心底遺憾歎息。
或許,他們之間的緣分真的已經斷了吧。
——直到洛衛東生日宴當日,他在現場看到了泰然自若出席的傅予深。
沈嘉木咬著後槽牙笑問:
“傅總不是說不來嗎?”
生日宴的簽到處設置在了彆墅門口,西裝革履的男人聽了沈嘉木的話,麵上沒有絲毫波瀾,持簽字筆行雲流水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蓋上筆帽,他抬手將筆遞還,這才答:
“我想我之前並沒有確切的回答過這個問題。”
沈嘉木被他懟了一下,這才發現這人回答他的都是反問句。
?
跟他玩文字遊戲呢?
這幾天在家為了這件事輾轉難眠的他,簡直活脫脫一個小醜。
傅予深與沈嘉木兩人抵達的時間不算早,洛家的彆墅裡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耿銳正與一個女孩攀談,見他們來了便將人打發走,衝他們抬手示意。
“予深,嘉木,”耿銳拎著一杯香檳,仍舊是那副輕佻眉眼,“最近都忙什麼了,攢的局你倆都不來,我們上一次聚都是在遊輪那時候了吧。”
沈嘉木:“剛回國,事情一大堆,我們這種打工人跟你們這種豪門子弟可不一樣。”
“去你的,罵我無所事事就直說。”
耿銳笑罵了一句,又看向傅予深,眼尾曖昧地上挑:
“怎麼樣啊傅總,上次那位小美人,有進展了嗎?”
傅予深不言,視線打量著彆墅周遭景象。
沈嘉木卻聽出了些端倪:“什麼小美人?”
“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位傳說中的前女友唄,”耿銳懶散笑著,“難怪我們傅總放在心尖這麼多年,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傅予深遞去一個警告目光,耿銳知道好友脾氣,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前女友?
洛詩?
那天洛詩也在遊輪上?
沈嘉木原本還有些雲裡霧裡,但下一秒,他就見傅予深的視線忽然定在某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瞧見門口處穿著一身純白長裙而來的洛詩,和……段家的那位小少爺。
兩人距離極近,男方笑容燦爛,帶著幾分討好,攔住洛詩殷殷切切地說些什麼。
而洛詩雖然看上去有些不耐,但臉上神色並不是與陌生人初識的樣子,顯然兩個人之前就是認識的。
沈嘉木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這麼早就開始謀劃了,結果現在跟他死鴨子嘴硬是吧?
但他麵上不顯,還搖了搖杯子裡的酒,若無其事道:
“什麼心尖尖上的人,我們傅總都說了,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就算今天這位洛大小姐再怎麼求和,或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們傅總鐵骨錚錚,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對吧?”
傅予深森冷眼風掃過好友笑裡藏刀的臉。
“把嘴閉上。”
沈嘉木笑而不語。
但誰也沒料到沈嘉木的烏鴉嘴如此靈驗。
他準備拉著試圖看熱鬨的耿銳給傅予深騰地方,就見一隻水槍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澆了洛詩一身的水。
離洛詩近的女孩驚呼著後退。
遊泳池旁的賓客被聲響吸引,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事情來得突然,洛詩和段馳都毫無準備,她隻來得及偏過頭,好歹沒讓頭發和臉沾上水。
舉著水槍的小男孩還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樣的禍事,居高臨下地站在台階上,對著下麵大喊:
“誰允許你來我們家的!我爸說你是野男人生的野種,這裡不歡迎你!出去!”
場麵霎時一片死寂。
而在死寂中,沈嘉木聽到了傅予深將手中的香檳杯放下的聲響。
杯子與桌布輕碰一聲,動靜幾不可聞。
“嘉木,我記得之前你跟我說過,有次你去海水浴場的時候,碰到洛家人帶著孩子去玩,有這回事?”
突兀的話題讓沈嘉木有些茫然,他頓了頓才答:
“是、是有這回事……不過那都三四年前的事了,你問這個乾什麼?”
“不乾什麼。”
傅予深幽深的目光落在台階上,長眉壓低。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這孩子是會遊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