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早就料到這個答案,洛詩絲毫不意外,笑眼彎彎道:
“那你待會兒替我拿上來哦。”
平時傅予深怕她喝多了生理期肚子疼,這種生冷食物都會對她稍稍限製,至少不能天天都喝冰。
但今天不一樣,不趁他最心疼她的時候趁機得寸進尺,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傅予深瞥了一眼。
嗬,不僅點冰的,還是超大杯。
今天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一周,她休想再吃任何冷食。
洛詩不知他心中所想,下單之後就打開微信和蘇曼聊了起來。
蘇曼很識時務,知道傅予深來了,也就不打擾他們兩夫妻的二人世界,她好幾年沒回國,也要忙著和彆的朋友應酬,就和洛詩商量先各玩各的,過幾天再在京海碰麵。
洛詩回了句好,就聽門外有動靜,以為是傅予深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我的冰美式還沒……”
話未說完就戛然而止。
洛詩看著眼前來人,眉尖微蹙:
“你怎麼來了?”
出現在病房的,赫然是昨晚才在商務晚宴上的洛衛東。
他視線將床上的洛詩打量一圈,目光在她手臂上的繃帶停駐許久,臉色不佳,開口道:
“出什麼事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要不是昨天我聽到傅予深那小子和他下屬的對話,你進醫院都不打算跟我說一聲?”
“沒什麼大事。”
洛衛東眉頭擰得更緊:
“這還不算大事?我還不知道你嗎,從小就嬌氣,上了高中摔個跤都能掉眼淚,做菜被油燙一下要念三天,在我麵前你還裝什麼,檢查結果出來沒?腦袋怎麼也包著,是摔的還是有人砸的……”
洛詩看著他圍著自己左右查看,臉上的關心神色不似作假。
——她倒希望是假的。
最好隻是為了跟傅予深拉攏關係才裝出來的父女情誼,這樣乾乾脆脆,明明白白,洛詩心裡反而會更好受一些。
“真的沒事,”她稍稍用力,掙開他,“而且,就算有事,予深會照顧我,不用你操心了。”
洛衛東的眼裡明顯流露出幾分受傷神色。
近距離看,洛詩才意識到這幾年來,他的皺紋好像多了不少,沒有他從前春風得意時的發福,頭上已經有幾縷白發。
“小詩,你一定要這麼跟爸爸說話嗎?”
“那我要用什麼身份來看你?”
洛詩抬起眼簾,眼尾纖長,沾著點濕潤霧氣。
“是你將我掃地出門,說我是不知道親爹是誰的野種,現在你年紀大了,心軟了,又或者是看我嫁了一個有利可圖的丈夫,又願意做我這個野種的爹了嗎?”
洛衛東從來不知道,言語可以如此傷人。
她的話仿佛一柄鋒利的刀,將被歲月撫平的傷口再次挑開,讓這個他一手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事實,又殘忍地擺在了他眼前。
洛衛東臉上青紅交加,氣得呼吸急促:
“……洛詩!你真要這麼說話是嗎!你以為我一大早坐早班機來這裡是為什麼!你怎麼就這麼倔,這麼不知好歹!”
“你要我感恩戴德?”
洛詩麵色如霜,冷冰冰地盯著他看。
“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還能包容關心,覺得自己很偉大是嗎?”
洛衛東怒目圓睜。
“那你就當我不知好歹吧。”洛詩深吸了一口氣,抿出一絲冷笑,“你不缺孩子,回去找你親生的兒子女兒吧,你就當這二十多年養了一隻白眼狼,我也會當我從來沒有爸爸的。”
這麼多年,她原本也一直就當洛衛東和她母親一起死了。
否則她可能早就因為無法接受這天堂到地獄的巨大落差,說不定哪天就抑鬱自殺。
洛衛東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從脖子到臉都因憤怒而漲紅。
“你——”
咚咚咚。
不知何時打開的病房門,傳來了幾聲敲門聲。
在門邊站定的一行人似乎已經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神色各異,但並沒有避開的意思,反而開口道:
“打擾了,請問,我們能進來嗎?”
洛詩轉頭看向來人。
敲門的人竟然是杭修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對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夫妻,兩人氣質出眾,眉眼熟稔,看向洛詩的目光中隱隱含著淚。
洛衛東隻認識杭修明,至於其他人,他平複了一下情緒,蹙眉問:
“……你們是誰?”
視線落在洛衛東身上,林毓蘭和林書庭的神色齊齊冷了下來。
兩方對峙,幾秒後,林毓蘭道:
“我叫林毓蘭。”
看向病床上露出驚詫神色的洛詩,她的視線柔和幾分。
“是洛詩的親生母親,這二十多年來,我和我先生,非常感謝您對我女兒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