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甩甩頭,用寬大的衣袖擋著打了個哈欠,反駁道:“你就比我大那麼幾個月,休想教訓我。”
“還想去林家嗎?”林琛一隻手背在身後,淡淡的威脅。
“彆啊,表哥,你怎能如此小氣?”薛蟠腆著臉衝著林琛笑,“禮既已成,咱們走吧?”
林琛心下無奈,轉身便去與遊家長輩們道彆之後,然後又與薛蟠一起送了常夫人以及寶釵母女坐上馬車,兩人這才往林家去。
而薛蟠一到了馬車上便忍不住起了話頭,“賈家建省親彆墅的事兒,按理說作為姻親也不必斤斤計較,我們薛家哪裡差那麼點兒錢,但是一開始材料薛家就僅僅給了一個成本價,到現在我那姨媽卻又想要賒賬,哪裡有這樣的?那是一座省親彆院,若是一個普通的幾進院子,我送給她都可以……”
省親彆墅的修建規格與一般宅子不同,賈家又處處都想要最好,動工之後發現承受不住也不出眾人的意外。
但現在都已經開始建了,若是中途因為捉襟見肘停下,以賈家的好顏麵,必定是極其不願意的,所以便早早的把主意打到了眾親戚那裡。
薛家巨富是沒錯,但那也是薛家的錢,而且薛家即便現在是薛蟠繼承,那還有金陵眾多的族人在,他怎麼可能一意孤行去為了彆人家建房子無償供給?
但賈家那位又是他親姨媽,最近她已經去了寧家好幾次,薛蟠也甚是無奈,“我娘私下裡已經給了姨媽不少錢,那都是她的私房錢,寧家還不知道,雖然就算知道也無權置喙,但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這幾次見到母親,她都是一副極為難的樣子,薛蟠對寧家那個弟弟也就那樣,但是他總不能不為母親和妹妹在寧家的處境考慮,誰家能願意看到媳婦一直給娘家姐姐往出拿錢呢?
“哦,還有,我娘身邊的嬤嬤偷偷跟我說,我姨媽私下裡跟我娘提了想要寶釵和寶玉親上加親,我娘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耳根子軟的不行,被我姨媽說得竟還有些意動,這不胡鬨嗎?寧將軍也不能同意啊!”
薛蟠是不喜歡寧將軍管著他,但是他對他娘和妹妹都挺好,薛蟠也就勉強能夠在心裡接受他,而這人連他的婚事都插手,他妹妹的婚事怎麼可能不管?
他倒不是對姨媽和賈寶玉有什麼意見,就是這種時候提出來,總讓人覺得意圖不軌,他哪裡能放心?
一直是他在念叨,薛蟠歎了一口氣,問林琛:“你們林家呢?榮國府是你那個妹妹的親外祖家,他們沒給你們信兒?”
林琛前頭一直聽薛蟠絮絮叨叨的說話,此時聽他問起,便道:“前段時間我才接到了揚州的來信,父親和母親的意思是讓我先不用管,然後等他們後續的信再說。”
薛蟠一聽,忍不住有些羨慕道:“要是我娘也不在京城,我也可以以‘做不了主’為由躲開了,可是現下,表哥你說我怎麼辦啊?”
馬車停下,林琛帶著薛蟠進府,邊走邊道:“寶釵的婚事你也說了,寧將軍不會同意的,無需擔心。”
“我不是怕我娘一時糊塗答應下來,到時候麻煩嗎?”到時候再被寧將軍知道了,嫌棄他娘怎麼辦?薛蟠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太懂事了,還要操心改嫁娘的麵子問題,他可真難!
“那你就去與寧夫人把你的意見說清楚。”以林琛對她的了解,隻要薛蟠堅決反對,她是不會私自把寶釵的婚事許出去的。
也隻能如此了,薛蟠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他重點不是說這個,而是榮國府建省親彆墅的事兒,緊跟在林琛身後進了正廳,求道:“表哥,你倒是幫我想想怎麼拒絕啊?我可不想得罪了賢德妃娘娘。”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隻要你沒有如了彆人的意,他們肯定是會不滿的。”世人皆是如此,幾乎無一例外。
丫鬟進來請示晚膳,林琛吩咐準備薛蟠的份,話音剛落下,薛蟠衝著丫鬟不客氣道:“我今晚上不回去了,再給我收拾個屋子。”
丫鬟看向少爺,林琛無奈的頷首,隨即才搖著頭衝著薛蟠道:“你擔心什麼得罪?那是你親表姐,你娘又嫁到了寧家,即便不滿,賈家也說不出什麼的。更何況,你真的相信曾經那樣顯赫的賈家一點兒錢都拿不出來了嗎?”反正林琛是不相信的。
薛蟠也不相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賈家說的那般嚴重,至今也沒聽說他們有變賣什麼東西,那就肯定還是有些家底的,這麼一想,他心裡就更不願意掏錢出來,隻期待的看著林琛問:“表哥的意思是我可以隨意推脫?”
“也不要太隨意了,為難一些便是,若是以後賈家實在是直白的表示了艱難,咱們再置之不理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現下……讓他們再撐撐吧。”
這也是父親來信所說,親戚有事他們堅決不幫是不好,但也不能太痛快,沒道理任人予取予求,而且就算那般輕易地答應了,也不見得賈家最後就會感激他們。
而薛蟠想了想,點頭道:“那我有數了,回頭我再與我娘和妹妹說一聲都推在薛家族裡,免得她們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