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家, 薑聞帶著林黛玉直奔正院,遊聽語一見母親和妹妹回來, 立即便站起來請安。薑聞讓她起來, 然後便看向堂屋中多出來的幾個陌生人。
那幾人正拘謹的站著,如今見這位貴夫人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年輕的小姐立即拉著自己的弟弟跪下請安,然後主動自我介紹道:“小女俞春曉, 這是家弟天逸, 我們是姑蘇南林縣俞家後人,已故的薑老夫人是我們姐弟二人的親姑祖母。”然後又說了些家中的現狀。
薑聞看著她一身素淨衣服, 跪下的時候動作也是嬌嬌柔柔的, 看人的眼神也是霧蒙蒙的, 下意識的心內便有些不喜。
而那個少年,似乎十分依賴姐姐,眼神一直在看著姐姐的行事, 行為也略有幾分拘謹。
至於他們姐弟兩個的下人,似乎是一家子,中年男人和小廝看著老實巴交的樣子,那個婆子和年輕的丫鬟卻是眼神一直在來回打轉,顯見是十分不安分的。
薑聞一向是不願意以第一印象便把人定性的, 但是這些人給她的感覺確實是不太好,於是態度也並不顯得太過溫和,而是有些嚴肅的讓他們起來。
也不管他們的拘謹,盤問道:“按理說我是不該懷疑的, 但自我祖母去世已與俞家多年未曾往來,你們如何自證身份?”
俞家的那婆子立即從包裹裡拿出一疊紙張送上來,薑聞扭頭衝著身邊的小丫鬟示意,小丫鬟立即走上前阻攔婆子的靠近,從她手裡接過來。
那婆子神情有些訕訕,但卻並不敢表露什麼,而是縮著肩膀退回到俞春曉身後。
薑聞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紙張,翻閱了一下見是俞春曉姐弟的路引,來曆出處確實與她所知祖母的籍貫相同,心中便信了大半,畢竟以這幾人不太光鮮的打扮,想必也沒什麼本事讓官府造假。
不過她並未退還,而是把這些東西放在了手邊,在心裡琢磨了一下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這姐弟倆跟她的關係豈不是表姐弟?!
雖然是十萬八千裡的親戚,但是林琛和林黛玉突然多了兩個長輩,這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俞春曉握著弟弟的手,心中惴惴不安,承受不住壓力眼淚便含在眼眶裡,隻自己死死的忍著,一不小心就捏疼了俞天逸的手。
俞天逸不敢呼出聲音來,但屋裡靜悄悄的突然嘶了一聲還是十分明顯的。
薑聞回過神來,見二人還拘束的站在一起,出聲道:“坐吧,不必緊張。”
俞春曉臉上扯起了一個感激的笑容,那眼中還似有淚光,再加上容貌不錯,倒是顯出些楚楚可憐之感。
“東西我已經看了,如今倒是與我說說,你們為何從姑蘇而來?”
俞春曉哽咽了一聲,兩滴淚從眼睛滑落,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林夫人,”俞家那個婆子性急,見自家小姐不出聲,立即便道:“我們是走投無路……”
“放肆!”清梔隻夫人一個眼神,立即便上前一步,喝道:“我家夫人問得是俞小姐,哪裡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權利?”
清梔到底是薑聞身邊的大丫鬟,雖說平時愛笑又和氣,但是在陌生人麵前聲勢還是有些像樣子的,她這話一落,那婆子立即便怕的跪在了地上。
俞春曉見狀,也跟著跪在旁邊為其求情:“夫人,李嬤嬤也是一時情急才失了規矩,您就大人大量原諒她吧。”俞家其他人也跟著跪了一地。
當主子的為沒規矩的下人下跪,薑聞到這兒許多年倒是第一次見到,搖搖頭道:“既是沒規矩,做主子的便要教規矩,這裡是京城,現下隻是在我這兒,若是在彆處惹了事端,你是後悔莫及。”
“小女無能……”說著,俞春曉又抽泣不止。
連個話都說不明白,薑聞是真的無語了,轉頭看向俞天逸,見他年紀雖小,倒是一直沒有哭,便對他說:“站起來回話。”
俞天逸小心的看了一眼林夫人,又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姐姐,伸手拉著姐姐起身。
俞家的幾個下人也跟著要起來,清梔立即出聲嚴厲道:“沒規矩便要學著懂規矩,夫人並未叫你們起身,便不許起身。”
而那幾個人立即又跪好,俞春曉見狀還要求情,俞天逸卻抓緊姐姐的手臂,然後回林夫人的話:“夫人,我們爹娘前些年因為一場意外故去,因為守孝以至於當時姐姐的婚事推後,姐姐的未婚夫前年進京趕考就再未有消息,所以此番孝期過了,我們才進京來尋那人,可是……”
俞春曉已經泣不成聲,甚至已經站不穩,遊聽語看了一眼婆母,見她像沒看見似的,便也默默把要出口的話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