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是回到玄術宗大殿九宗七姓會議的時候。
當鳳棲梧提出要接求心來到玄術宗,直接說說他的想法的時候,孟回春立刻想起了他們之前進入天機城時發生的事情,他立刻道:“這位弟子情況特殊,可能受不了玄術宗的濃鬱靈氣。”
他現在隻是猜測求心是玄君的替身。
如果讓求心暴露在玄術宗的麵前,那麼極有可能會讓求心陷入一種危險又安全的微妙狀態。求心作為玄君的替身,玄術宗一定會保證他的安全,至少在玄君出關之前,他們不會讓求心出現任何問題。而說危險,則是因為,太一玄君如果為了渡劫而使用替身邪術,那麼求心就是活生生的證據,這個“證據”會讓玄術宗在之後的正道事務上落人以柄,最終失去主動權,這一定不是鶴重樓想要看到的結局——由此可見,求心暴露在玄術宗的耳目之下,若是孟回春處在鶴重樓的位置,他一定會選擇將求心軟禁起來,直到玄君渡劫成功,再滅口以消滅證據。
“這倒是方便。”鶴重樓甩了一下手中的雲掃道,“我自可以在這位弟子的身上設下禁製,讓靈氣難以影響到他。”
求心的問題並不是靈氣,而是他和玄術宗之間那一定點抹不開的關係。
孟回春咬牙:“我治療過他,他確實不能進入玄術宗浮空大陣。”甚至都不能靠近這個地方。
鶴重樓眉頭一皺,不知怎麼的,總覺事情有些不對。
這一次開口的還是鳳棲梧,他不耐煩鶴重樓和孟回春掰扯這些,便大手一揮道:“這有什麼好爭辯的,派遣兩個使者去接他來,我等不在玄術宗大殿之中等他,不就得了。”
這人發言真是相當的質樸,質樸到邊上的南拓國主伊力木都要為他拍手叫好了:“小王覺得鳳家主這做法倒也不無不可。”
“豈有我堂堂宗主去迎他一個小沙彌的道理。”劉楚客同伊力木向來不對味,為人又高傲的很,自然不同意。
“我倒是覺得無所謂。全憑諸位決定便是。”顧紅霜兩邊都不想得罪,妙法也好、西門清越也好、或者是伊力木、劉楚客,她都覺得無所謂。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顧紅霜這麼說,她話裡幾邊不得罪的弦外之音,他們又何嘗聽不懂?
既然這意見是望帝仙君提出來的,若是他願意移駕,自然也就不消多說了。
然而在場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位主今天是鐵定了心要為難妙法了,自然不可能同意鳳棲梧的意見。
鳳棲梧個鋼鐵直男,自然不在乎彆人想什麼,站起來就往外走去:“我不管了,我自己去問了,你們在這打啞謎吧。”每次九宗七姓會議,他都覺得不耐煩,這幫人各有各的小九九,在大殿之上你來我往,說得都是直男搞不懂,九曲十八彎如火鍋裡的鴨腸一般的話,又小氣又寒酸。
哪裡像個大宗門、大家族的樣子!
鳳棲梧帶頭,妙法自然也站了起來:“諸位,小僧也隨鳳家主一道去了。”
孟回春第三個站起來:“妙法賢師你等等我。”
這三人若是走了,現在又是何其忌諱他們單獨接觸那位弟子,左右那位“不擅武藝、手無縛
雞之力”的弟子的想法,鶴重樓便道:“老朽自是可以。”他催動坐下的八卦陣,漂浮著出了玄術宗大廳。
至此,妙法才派出紙鶴前往流雲閣尋找求心,他作為大悲寺的住持,掌握著大悲寺所有弟子的魂燈,故此靠著紙鶴便能找到求心所在。
既然雲中君都發話了,其他人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一個跟著一個走出了玄術宗大廳——這位大悲寺的小和尚真是有麵子。
而另外一頭,掌櫃的通報求心玄術宗的使者到了流雲閣來接他,求心剛想往外走,卻被沈聞一把抓住袖子拽了回來——然後被某種不知名的汁液抹了一臉。
求心:????
他用力擦了擦臉,因為看不見,他也不知道這種汁液到底有什麼用,便開口問道:“沈姑娘……”他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又被沈聞嘴對嘴懟了一嘴嚼碎的藥丸,苦味從舌苔最根部漫延至整個口腔,弄得他梗著脖子咽下去,又捂著胸口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氣來,“沈姑娘?”
他剛一開口,就被自己的聲音驚到了。
愣是誰都能聽出來,這不是求心自己的聲音。
這應該是沈聞從孟回春那邊買到手的變聲藥丸,而那把抹在自己臉上的液體,就不知道是什麼了,隻是聞著略略有些青草的苦酸。
“你不要緊張,這個東西能,能讓你的聲音變了,而你臉上的汁液能讓你看上去又黑又黃,至少不會像你現在這麼白。”沈聞把住求心的臉,對著他那張俏臉一通無情揉搓,“好啦,這樣看上去你就醜多了。”
求心:……
“小檀越?”他哭笑不得道,稱呼裡也上翹了一絲疑惑的尾音。
“千梧宮鳳家也是七姓之一,我覺得需要有備無患。”沈聞捏住嗓子道,“你不帶我去?你怎麼能不帶我去呢!我也要上玄術宗,我也想見各大宗門的宗主,怎麼好事情全在你身上了呢!我們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你不帶我!”
求心狼狽,道:“小施主,你說什麼呢。”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回答哪句話才好,畢竟,他知道沈聞這是在挖坑,在演戲——可作為一個出家人,他怎麼能陪著她一起打誑語呢?